第九十章眼神中藏着冰
林清浅站在落地镜前，眉眼如画，红唇精致，穿着一袭剪裁合体的墨绿色礼服，光影落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锋利的壳。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镜中那张脸，眼神里藏着冰。
她已经失控很多次了。
从顾承泽消失的那天开始，从他断掉林氏资金的那天开始，从她在会议上被董事会质疑权力的那天开始。
她知道，一切都在往她控制之外的方向走。
她曾经掌控了七年，用尽心机布局，用芯片操控，用数据删除，用记忆抹除，甚至亲手设局断了苏瑾谙所有的希望。
可他竟然带她走了。
带她去了岛上，藏了起来。
就像是一场逃离。
就像是在嘲笑她的全盘计划。
林清浅坐下来，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双手撑着膝盖，肩膀一颤一颤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怎么敢？”
“她怎么还活着？”
她咬着牙，像是咬碎一口血。
“她不是该死了吗？”
“他不是已经忘了吗？”
“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
“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她活着回到他的世界！”
“她不该回来！”
“她回来，就得死！”
她眸色陡然一冷，转身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查他们的位置！”
“现在！”
“我不管用什么方法！”
“找到他们！”
“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迟疑。
“清浅小姐，我们之前已经查过一次，那座岛的位置偏僻，几乎所有卫星信号都被.干扰了，要追踪，需要更高级的权限—”
“用我母亲那条线！”
“从军方数据库调接入点！”
“我不管你怎么做，我只要结果！”
“我给你三天时间！”
“他们不该有平静的生活！”
第三天下午，她收到了定位数据。
岛屿的位置是南半球一条远离主航道的私人岛链，顾承泽为她买下的，不在任何公开地图上。
林清浅拿着那张坐标图，缓缓笑了。
“真是会藏！”
“你以为你们能一直活在梦里？”
“可惜梦是会醒的！”
她走到墙边，打开一块装饰面板，从里面拿出一枚新的控制芯片遥控装置。
这枚是备份，是她最初拿来做试验的那一版，没有清除系统，但能强制激活。
她在桌前坐下，翻开顾承泽术后记录，手指缓缓划过每一页—
每一段“回忆删除”、“情绪封锁”、“路径篡改”。
她勾了勾唇角。
“你这颗脑子，不是她给的！”
“是我给的！”
“我想让你记，你才记！”
“我想让你忘，你就得忘！”
她拨出第二个电话。
“安排人登岛！”
“放火！”
“我不要她的尸体，我只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等他痛疯的时候，再把他带回来！”
“剩下的，我来收拾！”
对方声音冷冷回应。
“明白！”
岛上，天色还未暗，风有些大，苏瑾谙坐在画室外的躺椅上，盖着一条浅灰色毛毯，手边放着一杯刚泡好的菊.花茶。
她看着天，云层低低地压着，像要落下一场雨。
她回头看向屋里，顾承泽正在整理她昨天画完的稿子，他的手很轻，每一张都像在翻一段珍贵的历史。
她忽然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来得没有缘由，但很强烈。
她从椅子上坐起身，刚要开口唤他，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不属于这个岛的声音。
像是船靠岸的低响，又像是风里夹着的机械发动的声波。
顾承泽察觉到了，立刻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边的方向。
“应该是补给船！”
“我去看看！”
她拉住他。
“我陪你一起！”
“你别乱走，风大！”
她没听，还是跟了上去。
可当他们走到小码头附近，却看到那艘船并不是他们熟悉的运输船，也不是固定供应团队的标识。
甲板上站着几个穿黑衣的人，正从船上抬下几箱设备。
顾承泽眉头一皱，立刻警觉起来。
“你回屋！”
“你别管我！”
她声音冷静，却手已经在发抖。
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脚步刚快起来，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画室方向忽然冒出一团黑烟。
火光在风中炸开。
“苏瑾谙！”
顾承泽猛地回头，脸色骤变。
火，烧在他们住的屋子边上，已经吞噬了半边木墙，窗子被火焰灼热的气浪炸得四散。
他疯狂地冲回去，却被一股巨力从后面撞倒。
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带走他！”
苏瑾谙尖叫着要冲过去，却被一把拉住。
火光映在她脸上，她看着顾承泽被拖走，整个人都快疯了。
“不要—！顾承泽！”
“顾承泽—！”
她挣扎着扑过去，喉咙都喊哑了。
火越来越大，热浪一阵一阵地扑过来，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去。
可她什么都不怕。
她只怕他走。
她只怕他一走，又忘了。
她怕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顾承泽最后一眼，是她扑进火里。
然后是黑。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
屋里安静，空气冷得不像现实。
他坐在床上，手指冰凉，后脑钝痛。
他四周扫了一眼，陌生的一切让他皱眉。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进来，笑得温柔。
“你醒了？”
他看着她。
“你是？”
她一顿，笑容不变。
“你不记得我了？”
“我是清浅啊！”
“你未婚妻！”
他盯着她，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
她靠近，握住他的手。
“别怕！”
“医生说你手术很成功，很快就能出院！”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承泽听着，没动。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的疼越来越深。
他想不起谁了。
但他知道，他梦见火了。
梦见一个女人冲进火里，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像要把他这一生都看穿。
她没说话。
可他的心，疼得发不出声。
顾承泽的恢复期没有持续太久。
这一次，林清浅安排得很彻底。
不仅是再次“唤醒”了他的神经识别系统，连带情绪压制、记忆屏蔽都做了强化，甚至专门请了一位心理专家，每天在他耳边讲着他“失去记忆”之前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