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每次头疼都是因为你
林清浅已经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站在顾承泽身侧,像是完全没看见地上抱着他的苏瑾谙。
“我是他未婚妻,他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麻烦你现在让开!”
苏瑾谙缓缓抬起头,眼里全是赤红。
“你对他做了什么!”
林清浅一愣,随即笑了。
“我做了什么?你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
他不是你的人,是我未婚夫,我做什么,需要跟你交代?”
“苏瑾谙,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现在不是设计师,不是顾太太,你只是个站在舞台上拿了两分钟掌声的可怜虫!”
苏瑾谙攥紧拳头,嗓音哑得像是被火烫过。
“他之前每次头疼都是因为你!”
“你知道你在对他做什么!”
“你清楚你做了什么—你一直在用药控制他是不是?”
林清浅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你有证据吗?”
“你别张嘴就说别人用药,你这样的人,连医院都不敢去,还敢污蔑我?”
“苏瑾谙,你再装清高也改变不了你是个病人的事实!”
“他不爱你,是因为你根本配不上他!”
“你不过是过去某个不值钱的回忆!”
苏瑾谙忽然笑了,笑得极冷,极轻。
“你在他面前那么久,他都没叫过你一句‘清浅’以外的称呼!”
“你知道他刚才叫我什么吗?”
“他叫我—安安!”
林清浅脸上的笑僵住了,指尖抖了一下。
“那又怎样?”
“他现在连你是谁都忘了!”
“就算他叫你安安又怎样?你以为一声称呼就能夺回一切?”
“苏瑾谙,你太天真了!”
“这个世界不讲感情,只讲谁拳头大,谁能站到最后!”
救护车的声音终于从远处传来,林清浅立刻压低声音,蹲下来,看着苏瑾谙。
“你要是不想他被记者拍到晕倒、传到新闻、影响公司,最好现在就从这儿滚出去!”
“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机会!”
“你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拖出去!”
苏瑾谙看着地上昏迷的顾承泽,眼里已经没有情绪了。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动作极轻,像是在和一个孩子告别。
她低声说。
“你要是以后醒了……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别记得我是个麻烦!”
“你记得我安安静静地来过就好!”
她说完,缓缓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贺晓连忙扶住她。
“你疯了是不是?你就这样让她带走他?”
“我还能怎样?”
苏瑾谙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我站上了台,我说出了我要说的!”
“我赢了一点点!”
“但他……现在只记得她!”
“我抢不回来的!”
“再抢,他就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
贺晓看着她,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根本顾不上遮掩。
“你不甘心是不是?你心里快疯了对不对?”
“可你还是要走,是不是?”
苏瑾谙点头。
“我是心疼!”
“但我不能让他死!”
“他要活着!”
“哪怕活在一个假的世界里,也比死在真相里好!”
她说完,转身往外走。
走廊尽头,她脚步一歪,身子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墙边。
贺晓冲过去抱住她。
“你撑不住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撑不住了,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苏瑾谙靠在她怀里,睫毛颤了一下。
“帮我回工作室吧!”
“我不想去医院!”
“我不想死在医院里!”
贺晓扶着苏瑾谙上了车,司机一路飞奔,车厢里却一片沉默。
苏瑾谙靠着窗,脸色白得像纸。
她闭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掌心,像是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还活着。
指甲陷进去的疼痛不重,却一点点把她从那种无法呼吸的空虚感里拉回来。
“你真的不去医院?”
贺晓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怒气,也带着疲惫。
苏瑾谙没睁眼,只是点了点头。
“你不是怕死,是不想让他们看见你病成这样,对吗?”
“嗯!”
“苏瑾谙,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个被撕碎又拼起来的人!”
“拼完了还要硬撑着去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像没事人一样!”
“你累不累?”
“累!”
“那你还撑什么?”
“我不想让他最后一面看到的是我进医院被人推进急救室的样子!”
“我想让他记得我站着,不是躺着!”
“他不记得你了!”
“那也得记得我站着!”
贺晓没说话,鼻子却发酸。
她从没见过谁能倔到这种程度。
工作室的门轻轻一推开,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是她特调的银杏香气,用来缓解头痛的。
苏瑾谙走得慢,但还坚持着没让贺晓搀扶。
“你先回去休息,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贺晓看着她,没再强求。
“我等你睡了再走!”
“那你别说话,我想安静点!”
“好!”
苏瑾谙走进主间,把灯调暗,只留桌边那一盏。
桌面整洁,银白的工具整齐摆好,素描纸上的铅笔线条未完,有些凌乱,是她前几天设计的草稿,还没来得及收尾。
她坐下,手指划过草图的一角,那是一只耳坠的轮廓,线条熟悉,是她十七岁那年画给顾承泽的—说是他成年礼时,自己要亲手做一对情侣耳饰,送给他们两个。
他说。
“你做什么,我都带!”
她那时信了。
信得太彻底,以至于后来那些“我不认识你”、“你只是个朋友”,每一句都像一刀一刀割在骨头里。
她又看了一眼那张纸。
右下角有一行字,铅笔写的,很淡。
“给AS!”
她把那行字划掉了,又重新写了一遍。
“为我自己!”
那边,医院内,顾承泽还在昏迷中。
林清浅坐在床边,一直看着仪器上跳动的数字。
医生说,这次是神经过度刺激引起的短暂昏厥,不算严重,但他可能会失去部分近几天的记忆。
她松了口气。
顾承泽的脑子现在像是一块反复被擦写的硬盘,写一点,碎一点,清除一点,再残留一点。
她知道不能再频繁用了。
那东西不是万能的,次数多了,终究会出问题。
可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