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刘莲一声尖叫,瞬间引起宴厅里不少人的注意。
南栀之明显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一愣,但很快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呆呆看着刘莲头顶消失了的酒杯,小声地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问,
“妈妈,是你吗?”
符晚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南栀之边上,看着自己的手还有些诧异。
她虽然是个鬼,可这些年被戒指束缚着,除了偶尔能出来跟在丈夫身边转转,属于鬼的技能是半点不会。
更别说,像刚才一样直接接触实物了。
正想着,人群中,便见南正丰走了过来。
向来板正严肃的老爷子,此时胳膊上却托着一个小不点。
小阿岁正收起掐诀的手势,抬头对上符晚枝的目光,顿时冲她眨眨眼睛。
外婆不会使用鬼术没关系,你只管上,阿岁自会出手。
南正丰原本正带着外孙女跟几个老朋友说话,就见小家伙突然有模有样地掐起诀来。
因为年纪小,加上那小肉手掐诀的样子怪可爱的,周围宾只当是小孩子在自娱自乐。
但南正丰清楚外孙女的本事,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下意识就在人群中寻找老妻的身影。
这便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怎么回事?”
和南正丰、小阿岁一起过来的,还有南家几兄弟。
刘莲因为被兜头淋了一脸红酒,这会儿整个人看着狼狈又可怕。
也顾不得这是南家人的宴会,当即指着南栀之,声音尖锐,
“老爷子,你可要好好管管栀之啊!我刚刚好心好意关心她,结果她倒好,对我这个长辈没有半点气不说,居然还直接拿酒泼我!!”
刘莲说得笃定,但实际并没有看到南栀之动手。
可除了南栀之,她也想不到谁会泼她红酒。
符晚枝这会儿就站在南栀之边上,闻言冲着刘莲方向气恼开口,
“你算什么长辈!我女儿再不再婚关你什么事?!
我虽然早早没了,但她有爸爸,还有哥哥,轮得到你这个隔了几房的亲戚给她安排相亲,介绍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符晚枝的话旁人听不到,南正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妻子向来好脾气,能让她这样发火,可以想见对方肯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而且话里话外还提到妻子早早没了,南正丰眼神愈发冷厉。
他这些年最恨旁人拿他妻子说事,妻子的死就是他一生的痛。
旁人见他突然沉下脸来,因为看不见符晚枝,只当是听到刘莲的话而沉了脸,心下纷纷有些同情这位南家六小姐。
圈里多少知道南家这位六小姐并不受老爷子待见,原本看老爷子今晚亲自带着小外孙女,还以为这位六小姐要靠着女儿翻身了。
结果,看来还是不受待见啊。
刘莲的丈夫见状也适时站了出来,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劝说南正丰,
“算了算了,栀之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她好不容易回家,大哥你可别冲孩子发火啊。”
南正丰闻声面无表情看向对方,只平静反问,
“我为什么要冲我的女儿发火?”
又看向刘莲,
“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的女儿不敬重长辈?”
追究对方说了什么并不重要,今天这样的场合,哪怕对方说得再不合适,身为小辈的对长辈恶意泼酒,传出去对南栀之的名声都不是好事。
南正丰这话明摆着就是护着自己女儿的意思。
刘莲以及刘莲丈夫闻言都是明显一愣。
不止两人这样,同样以为父亲会出声斥责的南栀之同样一愣。
就见一旁,南景霆站了出来,指着刘莲身上遍布的酒迹,
“要造成您头上身上这大范围的酒迹,至少需要200毫升,也就是一杯的量……”
他说着又拉起南栀之端着酒杯的手,接着说,
“我妹妹手里的酒杯明显是没动过的,请问她又是拿什么泼的您?”
南景霆虽然脾气暴躁,但遇上事的时候却也足够心细,自然第一时间发现南栀之手里的酒杯是正常杯量。
也是南栀之刚刚没来得及把酒泼在对方裙子上,否则这会儿也难说清楚。
周围宾都知道南景霆是做什么的,听到这话都看向了南栀之手里的酒杯,确定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当下看向刘莲的目光愈发意味深长。
既然不是南家六小姐泼的酒,那就是对方撒谎,甚至故意栽赃了。
南栀之此时被父亲和哥哥们护着,哪里能一味沉默让他们冲锋陷阵,当即摆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婶婶,你刚刚说我母亲去得早,你作为长辈就想安排你那个离异带娃的侄子给我,我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再怎么样也绝不可能对您一个长辈动手!”
她几句话间便跟周围宾解释了刘莲针对她的缘由。
一时间,周围宾看向刘莲的眼神愈发的意味深长。
在场的都是京圈有头有脸的人家,人均心眼齐全,哪里能听不出刘莲介绍自家侄子给人家的意图。
这怕不是介绍不成恼羞成怒,故意栽赃的吧?
而且,话里还提到故去的南夫人,这也让在场不少人有些不齿。
刘莲夫妻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面上明显有些慌,
“那,那我也就是好意,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她说着,顶着满脸酒痕花了妆的丑脸,又试图转移大家的关注点,
“那不是你泼的我,又会是谁?”
她心里也是真的纳闷。
她们刚刚说话的位置在角落,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
既然不是南栀之动手,那总不能是……
想到某种可能,刘莲觉得自己有些荒唐。
就听对面,一直被南正丰托抱着的小阿岁忽然脆声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子纯正无害,
“不是我麻麻,有可能是我麻麻的麻麻啊~”
小阿岁故意说,
“阿岁听说过的,恶意提到亡者容易招来对方的魂,婶婶刚刚提到外婆,那肯定就是我外婆来啦!”
稚嫩的童声带着一股子无邪又笃定的话语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在场宾莫名的,感觉这恒温宴厅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
而作为当事人的刘莲更觉一股冷风自后脖颈吹来,将她被酒液淋湿的皮肤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莫名的,她打了个哆嗦,眼底露出些许惶恐。
不、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