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华低垂的眼睫下掠过一道寒芒。
又是这么笃定的口吻——
当初兄长的赌约言之凿凿地,说她坐不上后位,如今阿茹罕也如此确信。
赫连枭对淑妃分明厌恶至极,究竟是什么能让他违背本心立淑妃为后?
看来阿茹罕与太后之间,果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茹罕,自你重返皇城那日起,就是太后的人吧?”
慕灼华抬眼直视对方,眸光锐利如刀。
“陛下一直以为,当年是太后虐待你,甚至制造你的假死来阻止你入宫。所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会为太后效力。”
阿茹罕表情平静,似乎不惊讶贵妃猜到了这些。
“可你回来后做的每一件对我不利的事,桩桩件件都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你很聪明,从不伤我分毫,甚至让自己受伤,恰到好处地将陛下从我身边引开。让我每一次的怒火,在陛下眼里都成了无理取闹。”
“你的目的甚至不是自己入主后宫,而仅仅是要离间我与陛下的感情。所以他才从未怀疑过你。”
“而这一切,最大的受益者唯有太后。可明明你与太后有仇,为何甘愿为她所用?太后那般老谋深算之人,又为何敢用你?”
她一字一顿道:“因为你们之间,有一条谁也不知道的纽带——那是太后牵制你的把柄。”
阿茹罕轻笑:“贵妃娘娘,聪慧过人。”
“你做的一切都与自身利益相悖,正是靠着这种反常,才能打消陛下对你的怀疑。但——”
“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旦东窗事发,等待你的将是万劫不复。”
“本宫实在好奇,太后究竟握着你什么把柄,能让你不惜赌上性命也要替她卖命?”
阿茹罕苦笑一声。
“是呀,我是太后的棋子,但太后高估了我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而我...低估了你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贵妃,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就算你猜到了这一切又如何,你什么也阻止不了。”
“太后阻止陛下立我为后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慕灼华单刀直入。
阿茹罕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如铁。
慕灼华见状,轻拂衣袖从软榻上起身。
“罢了,不是奉陛下之命来接本宫吗?那就走吧。”
-
边关的风雪肆虐,原本两日的路程竟走了整整五日。
慕灼华抵达松涛关时,前来迎接的是王裕那张堆满笑意的脸。
“娘娘可算到了!”
王裕搓着手哈着白气。
“奴才先带您去歇息,让丫鬟们熬些热汤给您暖暖身子。”
慕灼华环顾四周,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陛下呢?”
自赫连枭派阿茹罕来接她那刻起,她就隐约察觉到他在生气,只是不知缘由。
王裕躬身答道:“陛下正在与诸位将军商议进军路线。松涛关既破,我军势如破竹,陛下说要一鼓作气...”
慕灼华颔首,随着王裕来到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厢房。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陌生的寒气——
这房间显然是新收拾出来的,没有半点赫连枭住过的痕迹。
慕灼华蹙眉问道:“陛下...不住这里?”
自她来到边关,从未与赫连枭分房而居。
这突如其来的疏远,显然赫连枭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慕灼华心情愈发烦躁。
王裕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陛下说近日军务繁忙,怕夜里回来惊扰了娘娘安眠,特意吩咐给您单独备了间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