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低调的黑色马车行驶在通往边关的官道上,车身虽不显眼,却处处透着精致。

    车窗垂着暗纹锦缎帘幕,偶尔透进几缕斜阳。

    车厢内铺着柔软的狐裘垫子,角落里点着安神的熏香。

    慕灼华斜倚在软枕上。

    玲珑坐在对面,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

    自上次假扮娘娘坠崖后,这是她们第一次独处。

    自从娘娘知道她和玲琅私下与主人联系,并且遵从主人吩咐陷害娘娘,为娘娘下药后,玲珑便一直心情复杂。

    虽然知道主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好,但是那种背叛的愧疚感如影随形。

    所以,当娘娘命她假扮自己坠崖时,玲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若是能赎罪,她甘之如饴。

    玲珑心里轻叹一声,问道:“娘娘,您为何要去边关?”

    “喏。”

    慕灼华指着脚腕儿处的锁环。

    “自然是去让那个高高在上,自诩掌控一切的帝王亲自给我取下来。”

    玲珑的目光落在慕灼华脚踝那枚精致的锁环上,眉头不自觉地蹙紧。

    她实在想不明白——

    若娘娘真想离开这座金丝牢笼,主人自有千百种法子能带她远走高飞。

    陛下虽坐拥天下,却暴戾专横,将娘娘视若禁脔,何曾给过半分真心?

    为何......

    为何娘娘宁可拖着这道屈辱的枷锁远赴边关,也不愿随主人逃离这牢笼?

    指节攥得发白。

    玲珑终是忍不住替主人解释,她怕娘娘因为知道了主人瞒着她做的那些事情而误会主人。

    “娘娘......主人这些年殚精竭虑,步步为营,为的......从来都只是护您周全。您......莫要让这些不得已的欺瞒,和主人生了嫌隙。”

    慕灼华倚在车窗边,神色淡漠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纤长的睫毛半垂着,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她怎么会恨哥哥?

    他从小到大将她捧在手心——

    她想要星星,他便命人搭天梯;

    她随口说句喜欢,隔日那物件就会出现在她妆台上。

    若不能亲眼看见慕钰凌执剑指向她的咽喉,她这辈子都不会对哥哥生出半分怨怼。

    可如今......

    心里自嘲般嗤笑了一声。

    哥哥身上有太多她触碰不得的秘密,就像赫连枭一样。

    那个暴君对她好时,不也是千依百顺么?

    待到翻脸时,照样能用锁链将她囚在龙榻上。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

    慕钰凌永远不会与她正面相争。

    他会温柔地笑着,背地里却将她所有的退路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呵,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吗?”

    慕灼华乍然一问。

    玲珑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面上依旧沉静,可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此刻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娘娘她......知道了?

    主人告诉她的?

    慕灼华余光落在玲珑瞬间绷紧的肩线上。

    这个细微的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直白地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股难以名状的怅惘在心头弥漫开来。

    她向来觉得,世间最珍贵的不是男女间的风月情浓,而是血浓于水的羁绊。

    玲珑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主......主人告诉娘娘的?”

    慕灼华垂眸轻叹,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眸中的算计。

    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玲珑......即便我与哥哥并非血亲,可爹娘养育之恩重如山......哥哥怎能...如此对待他们。”

    慕灼华准备诈一诈玲珑,兴许能得到些她不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