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华猛地抬头,一字一顿地反击,眼中燃着倔强的火焰。
“不——是——我——”
帝王冷笑一声。
“三日前,你看见朕与文勋侯用膳,那般平静。”
他俯身逼近。
“朕对你说的那些肺腑之言——文勋侯不会入宫,朕对她也早已无情,朕只是想让她安度余生,朕以为,你都听进去了。”
慕灼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朕早该想到。”
赫连枭的声音越来越冷。
“当初文勋侯重伤,你连朕去看她一眼都不许,又怎会容忍朕与她共进午膳?”
“我说了不是我!”
慕灼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啪——”
赫连枭突然挥手将案上果盘扫落,瓷片飞溅。
慕灼华身子一颤,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动怒的样子。
“你以为朕没查清楚就来问罪?”
帝王的声音危险地压低。
慕灼华望着他笃定的神情,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
那目光中的不信任将她刺得生疼。
她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赫连枭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将落未落的泪珠,心中怒火更甚——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装可怜!
“贵妃。”
“朕最后问你一次,为何处处针对阿茹罕?”
慕灼华见他如此笃定自己有罪,心彻底凉了下来。
既然不信,何必解释?她自会查清真相。
“臣妾没有针对她,”她抬眸,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是单纯不喜欢这个人罢了。”
“不喜欢?”
赫连枭突然俯身,龙涎香的气息压迫而来。
“是因为朕?”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你喜欢朕?”
“喜......”
“想清楚再回答。”
他拇指摩挲着她颤抖的唇瓣,眼神幽深如渊。
“贵妃,你真的喜欢朕吗?”
慕灼华望进他眼底,那里明明白白写着“我知道你在撒谎”。
她忽然笑了:“既然陛下心里已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好,很好。”
赫连枭猛地松开手。
“朕说的话你当耳旁风,阿茹罕让你不痛快你就要杀她,那朕若让你不满,是不是明日就要弑君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朕竟不知,你心肠如此恶毒。”
赫连枭凝视着她倔强的眉眼,心头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皇权威压也好,真心相待也罢,她似乎都油盐不进。
这个认知让帝王骨子里的暴戾几乎压制不住——
她想要谁的命,就一定要取。
若他不允,她便自己动手,她是算准了他不会伤她,算准了他会站在她这边吗?
慕灼华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坠落,甚至来不及滑过脸颊便直直砸在地上。
赫连枭心口蓦地一疼。
他知道自己的话字字诛心。
但若能让她记住帝王之怒的滋味,再狠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他猛地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寝殿。
锦帐被粗暴地掀开,慕灼华被扔在柔软的床榻上,乌发散了一枕。
“觉得委屈?”
他俯身撑在她上方,声音低沉。
慕灼华别过脸去,泪水浸湿了枕上金线绣的牡丹。
“阿茹罕差点死在你手里。”
他捏住她下巴强迫她转头。
“可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为你开脱。”
他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朕查得清清楚楚,却连真相都没告诉她。”
赫连枭凝视着慕灼华倔强的泪眼,心头涌起一阵钝痛。
若阿茹罕当真毒发身亡,将是一条永远横亘在他心头的命债——
以为阿茹罕曾为他挡箭,是始终赤诚待他的旧部,是随他征战对紫原有功的勇士。
而眼前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对他的在意视若无睹。
明知他会因此背负愧疚,却依然我行我素。
这种全然不顾他感受的狠绝,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真心,比任何背叛都更让他心寒。
慕灼华突然笑了,笑容却破碎得让人心惊。
“是,我恶毒。”
她直视他的眼睛,“不如陛下现在就杀了我,给文勋侯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