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华见他沉默,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

    “陛下可是恼臣妾插手昭仪之事?”

    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臣妾不该一回宫就抢了她的住处,更不该当众驳她颜面......”

    赫连枭凝视她低垂的发旋,忽然抬手捏住她下巴:“朕只是在想——”

    拇指抚过她嫣红的唇瓣,“你就不怕昭仪的报复?”

    “臣妾位列妃位,她能奈我何?”

    她倏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倔强的锋芒,“当初她险些要了臣妾的命,难道还要臣妾继续忍气吞声不成?”

    她巴不得乌兰琪动手。

    猎物不露獠牙,猎人如何收网?

    赫连枭被她眼中的水光刺得心头一软。

    那日行宫的血色记忆涌上心头,终是化作一声轻叹:“罢了,既已如此......”

    “陛下说过会护着臣妾的。”

    她突然环住他的脖颈,温软的身子微微发抖。

    “今日臣妾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陛下就这般质问......”

    泪珠要落不落地悬在睫上,“若他日昭仪再起杀心,陛下是不是也要纵容?”

    “娇娇多心了。”

    赫连枭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侧殿。

    “朕只是不愿你树敌太多。”

    鎏金帘幔被他的衣袖带起,掠过她悬空的绣鞋。

    “后宫盘根错节,后妃都各有家世,若她们联起手来欺负你......朕又万一没有注意到,你出事了,是要朕心疼吗?”

    “陛下当真会心疼?”

    膳桌上早已摆满珍馐。

    南朝风味的胭脂鹅脯、蟹粉狮子头氤氲着熟悉的热气。

    赫连枭将她放在铺着软垫的玫瑰椅上。

    眼角带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道:“朕特意寻了南朝的厨子,今日的膳食都是南朝珍馐,你试试合不合口味,若是喜欢,以后就让这个厨子只伺候你一人。”

    慕灼华望着桌上熟悉的美食,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精巧的江南点心,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递来的一封家书。

    “谢陛下,臣妾很喜欢。”

    两人用着膳,似有默默温情在升腾。

    午后,御书房。

    沉水香在博山炉中静静燃烧。

    慕灼华研墨的手突然一颤,墨汁溅在赫连枭批红的朱笔上。

    帝王抬头时,正见她眼睫如倦蝶般缓缓垂下。

    “唔......”

    她突然被揽入带着龙涎香气的怀抱,惊得一个激灵,“臣妾失仪了......”

    赫连枭抚过她眼下淡青:“昨晚不是歇得早?”

    掌心贴在她额头试温,“传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

    她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只是犯困......臣妾先回昭华宫......”

    “就在朕的寝殿歇着。”

    他直接将她抱起,惊得门口的王裕赶紧低头,“今晚不必回去了。”

    慕灼华愣怔片刻。

    太极宫后殿是帝王居所,后妃应该谁都未曾踏足。

    织金帐幔垂落时,她望着枕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忽然觉得这场博弈,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

    赫连枭对她越来越纵容了。

    慕灼华躺宽阔华贵的龙床上,只觉周身被柔软的被褥包裹,舒适惬意。

    不消片刻,沉沉睡去。

    而赫连枭见她安然入睡,便离开寝殿,返回御书房。

    一直在旁守着的玲琅瞅准时机,悄然离开太极宫,朝着太医院赶去。

    太医院内,药香弥漫,玲琅在一处隐蔽的角落找到了慕钰凌。

    玲琅声音压得极低。

    “主人,娘娘她太过嗜睡,这般下去,怕是很快就会察觉出异样。她早上在昭华宫就睡了许久,下午到了太极宫,依旧困意不断。”

    主人给的药,会不会对娘娘的身体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