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丰酒楼新鲜蔬菜匮乏,其他食材倒是挺稳定。

    好歹是一位郡主的产业,总要给几分薄面。

    因此即便这边竞争激烈,辉丰酒楼订购的食材越来越少,供货商家也没想断过合作。

    只是从听到酒楼被转让出去,便有一些商家已经跟赵掌柜表明,不会再继续合作。

    赵掌柜又不会继续在这边工作,自然也不会费心去挽留。

    因此今年最后一批供货,只到夏日后截止。

    距离现在不足两月时间。

    赵掌柜说完,见她微蹙着眉没说话。

    想着她大概也没经营过酒楼,又初来乍到,如果继续做下去难免会遇到各种刁难。

    所以他还是建议,把酒楼转让出去,如果她愿意,他这边倒有些门路,必不叫她吃亏。

    云知意明白对方是好意。

    不过还是摇头婉拒。

    “便是卖了,价格肯定也会被压低,楼内的人也将无处可去,倒不如先放着,其余再想法子,左右我现在也不急银子用。”

    赵掌柜听她还为楼内人着想,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他在这家酒楼也待了许几年,和里边不少人都有感情。

    只是他离开酒楼后便会被调往别处,也无权带着一帮人一起。

    若新东家能容得下这些人,他自是高兴。

    “那便这样吧,劳烦赵掌柜帮我去问问,愿意留下的我不会赶走,不愿留下的,今日便可把银钱结清,每人多补偿一个月工钱。”

    她这几日在酒楼中体验还不错。

    估计到现在还留下的,不是性子比较稳的,就是无处可去的人。

    为了争取微末的希望,给新东家好感,所以工作态度还不错。

    赵掌柜闻言,顿时对她好感更甚。

    正欲离开,便又听她道。

    “对了,劳烦你帮我把李厨也请来一谈。”

    赵掌柜也明白李奎如今的处境,两人还是好友。

    他现在也拿不准东家会怎么安排对方,便忍不住提一句。

    “李奎人还不错,虽然有时候可能比较执拗古板,但做事很认真,厨艺在禄丰城也是数一数二。”

    云知意笑道:“我知道。”

    见她没其他表示,赵掌柜也不好多说,只能叹声离开。

    希望好友运气好些吧。

    李奎正在后厨做菜。

    听完赵掌柜的话,只停顿了一息,便继续炒菜,瓮声瓮气道。

    “现在还有人,我等会再过去。”

    赵掌柜见他这态度,顿时无语,“哪有让东家等你的事。”

    “她若不愿,把我炒了便是。”

    “你,你真是,唉!”赵掌柜被堵得无语,只能摇头走了。

    后厨的学徒和杂役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劝。

    “李师父,您还是赶紧去吧,反正就剩这两道菜,不如交给我。”一名小学徒道。

    李奎犹自炒菜,脾气硬得跟石头似的。

    众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摇头。

    倒是店里的伙计们听说新东家竟然来了,都有些错愕。

    怎么就悄无声息过来,从哪冒出来的,也没见到啊。

    倒是之前接待云知意的伙计突然明白过来,瞬间变了脸色。

    他当时好像是在新东家跟前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

    完了!

    伙计面如死灰,苦下脸来。

    不过等他们听掌柜说新东家对人员的安排后,又很是诧异。

    不止由他们选择去留,走的人还能多领一个月工钱?

    新东家竟然这般大方么。

    瞬间让不少人对她起了好感。

    “赵掌柜,您觉得,东家会把酒楼开下去么?”

    一名伙计忍不住低声问。

    显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如果可以,他们当然都想留下。

    谁不想要一个安稳,能每月领钱的工作。

    怕就怕不安稳,过没几天又得走人。

    到时候说不得连多一个月的工钱都没有。

    赵掌柜想着云知意的年纪,以及她曾经的身份背景。

    虽说从小出身贵门,学识总比寻常人多,也定然有学过管理中馈,打理生意。

    只是她年岁毕竟尚轻,恐怕账本都没翻过几页,真的很难说。

    更别说酒楼如今失去郡主这个背景,很容易陷入步步维艰的境况。

    其实他心底也很不看好,但总不能直接说出来。

    万一真把人都吓跑,云知意不满意,若跟郡主告状,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我哪能清楚,云东家也没跟我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不急着的,可以先等等。”

    众人面面相觑。

    一名账房先生率先开口,“赵掌柜,我打算离开。”

    众人纷纷扭头看他,眼里含着羡慕。

    账房先生也是一个吃香的岗位,不怕找不到工作。

    赵掌柜点点头,“给你们半柱香考虑,决定的来我这边登记,结算月钱。”

    此时,云知意也见到了李奎。

    李奎是个长相有些粗犷,还有些发福的中老年汉子,四十多岁的年纪。

    下巴上留着一圈硬茬胡须,已经有些斑白。

    头发只团一个发髻,用灰布包出。

    额头上围着一圈用粗布卷起的布绳。

    嘴巴习惯性往下撇,眸光冷直,看起来就是个不苟言笑,非常古板严肃的老实人。

    从他对福康酒楼那事来看。

    还是个恩怨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性格罡烈的人。

    说实话,这样的人云知意并不是很喜欢。

    因为很难沟通,不知变通,用起来会很不顺手。

    不过他做的菜很合她口味,人品也不错,可以先试试。

    反正厨房的事,她也没打算指手画脚。

    她在打量对方时,李奎也在打量她。

    他是知道新东家是一个女娃子。

    年轻人气盛,且听说她以前还出身贵门,肯定脾气不小。

    所以他以为把人晾这么会,对方会很生气。

    倒没想到竟然看起来挺平和的模样。

    云知意先开口,笑道:“李师父是吧,请坐。”

    李奎没动弹,硬梆梆道:“东家找我什么事,便直说吧。”

    云知意见此,便也没强求。

    “酒楼我想继续开下去,李师父愿意留下来帮我吗?当然,若您想离开,我也不会强留。”

    李奎再度意外。

    他略迟疑了下,问:“东家对酒楼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云知意很坦然,“我没有具体计划,但我会尽我所能经营下去,我不想给你们画大饼,只能保证若留下来,必不亏待,若不愿,也不会强求,一切都随你们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