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巧巧转着钢笔的手又动了起来，笔尖在桌面敲出不急不缓的节奏，像某种倒计时。
“我能打个电话吗？”
苏巧巧忽然开口，钢笔被她重重按在桌面，墨水滴答溅在股权协议上。
秦砚挑眉后退半步，示意她随便。
她摸出手机划开通话记录，拇指在某个号码上停留三秒，忽然接通时爆发出怒吼：“你他妈的死哪儿去了？！立刻给我滚到柳氏会议室！带不齐人就别来见我！”
对面传来模糊的惊呼声，她直接挂断，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指尖敲了敲屏幕：“五分钟。”
周明远的怀表链“啪”地绷直。
张恪下意识看了眼腕表，秒针正跳过第十二格。
柳鸿生盯着苏巧巧泛红的眼角，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在交易所见过的场景。
某个被围剿的小股东也是这般眼神，最后掀翻了整个操盘台。
“苏小姐这是叫救兵？”
秦砚冷笑一声，却在触及她眼底的狠戾时，后颈莫名泛起凉意。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新：“巧巧姐居然会骂人？！”
“这电话是打给谁的？！”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低笑。
秦砚扯了扯衬衫领口，目光扫过苏巧巧倒扣的手机：“叫保镖？还是律师？”
他身后的宋鸿生跟着摇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小姑娘还是太嫩，这时候搬救兵——”
张恪接口时敲了敲腕表，金属表盖反光刺得柳媚眯起眼：“五分钟？够叫辆救护车了。”
上万观众盯着她赌她能撑过几招。
柳鸿生拐杖顶端的鎏金兽首蹭过地毯，带起几丝毛絮。
当年他收购陈氏集团时，对方老板也打过这样的电话，最后不过是多添了份破产申请。
周明远的怀表第三次打开，秒针跳过第三十格。
林晚棠忽然轻笑出声，翡翠鼻烟壶在掌心转出温润的弧光：“你们说，她会不会叫……”
“赌徒输急眼时，连传家宝都能押出去。”
空气里浮动着轻蔑的意味。
某股东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内容是“苏巧巧完了”。
苏巧巧勾唇时，钢笔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弧光：“等着吧，等下就知道了。”
她后仰着靠进转椅，钻石耳钉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像淬了冰的刀。
秦砚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领带被他甩在桌上，露出喉结处凸起的青筋：“等？等你那不存在的‘救兵’？”
宋鸿生跟着摇头，西装内袋的财务报表被他揉出褶皱：“小姑娘，商会的规矩不是你……”
张恪的冷笑刚溢出唇角，便被林晚棠的翡翠鼻烟壶轻磕桌面的声响打断。
周明远的怀表链在掌心绕了三圈，铜盖开合声混着柳鸿生的低笑，像给这场闹剧敲响丧钟。
直播间弹幕刷过“装什么高深”“看她能撑到几时”。
“好，我们——”
秦砚拖长的尾音被走廊尽头的爆炸声撕成碎片。
可就在此时。
会议室的镀金大门被推开时，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穿白色正装的中年男人踏入的瞬间，柳鸿生的拐杖“当啷”坠地——那是魔都城城长季明修，腕间军绿色腕表的纹路清晰得可怕。
小股东们瞪大眼睛，喉结滚动着发不出声，有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季城长怎么会来这种场合？
秦砚的呼吸骤然急促，指尖微微发颤——父亲昨夜才说“季家与秦家是三代世交”。
他强压狂喜，领带结被汗水浸得发皱，脑海里已浮现出苏巧巧跪地求饶的画面：爸果然不动手则以，一动手便是置人于死地！等季伯伯开口，这女人必死无疑！
柳媚攥紧裙角的手心里全是汗，目光在季明修与秦砚之间疯狂跳动。
她看见周明远的喉结上下滚动，宋鸿生的眼镜滑到鼻尖却忘了扶，心底涌起狂喜：秦家不愧是魔都顶级世家，连城长都能搬来镇场！苏巧巧这次死定了，柳氏还是我们的！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活久见！城长亲自下场？”
“苏姐这次真要凉了！”
某股东偷偷掏出手机给老婆发消息：快买秦家的股票！季城长来给秦少站台了！
直播间的镜头剧烈晃动，不知是谁的手激动得发抖。
屏幕上“苏巧巧完蛋了”的弹幕以每秒百条的速度刷屏，红色字体几乎覆盖画面：
“季城长可是出了名！秦少这是把王牌都亮出来了！”
“完了完了，苏姐再厉害也斗不过市府啊！柳氏要改姓秦了！”
“早说了她一个女人能蹦跶几天？看看现在，城长亲自来收场！”
镜头迅速聚焦到戴着银色耳机的财经博主身上，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喉结剧烈滚动：“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出现在柳氏集团股东会现场的，正是魔都城城长季明修！这可是能影响整个魔都经济走向的大人物！”
他快速敲击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股价曲线开始剧烈波动，“看到没有！柳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直线拉升！！”
“季城长此次现身，绝对是对秦少的最强力支持！这意味着官方已经对此次股权争夺表态！苏巧巧之前的种种手段，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恐怕都将化为泡影！”
他拿起手边的马克杯猛灌一口，却因为激动洒出不少，“各位股民，现在正是入场的最佳时机！柳氏必将成为这场商战的最终赢家！我预测，不出半小时，苏巧巧就会完蛋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在嘶吼：“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
……
秦砚再也按捺不住得意，上前一步挡在季明修面前，转身时西装带起的风卷乱桌上文件，他指着苏巧巧笑得张扬：“听见了吗？季伯伯亲自——”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季明修正越过自己肩膀，对着苏巧巧露出温和笑意，手掌在空中停顿半秒后，又郑重地向前递了递。
整个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柳鸿生的拐杖从膝头滑落，在地面滚出清脆的响声。
宋鸿生的眼镜“啪嗒”坠地，镜片摔出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