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尧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微动，平静挪开目光看陈梦娴。
“爷爷罚你，错了？”
陈梦娴很怕他，不仅因为他不苟言笑，更因为他们之间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何况这么多年连妈妈都怕他、小心翼翼的讨好。
“没有……我知道我脾气急，不应该和同学闹的那么僵，也不应该和那些人玩，可我不知道他们是道上的，更没碰过粉什么的东西！”
乔岁晚愕然。
怪不得连陈爷爷都雷霆大怒。
陈家在国内在帝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三代人没有闹上媒体的丑闻，要是陈梦娴的事传开，对陈家和正是关键时候的三叔都是致命打击。
“都怪她！”陈梦娴猛地又指乔岁晚，“她添油加醋扭曲事实，故意让爷爷和妈妈重罚我！”
乔岁晚不知道她为什么逮住自己不放，百口莫辩，又自知在家里的分量没法和陈梦娴相比，只能半真半假的任由眼眶更红，泪水打转。
陈梦娴的火窜高几分，明明被告状的是自己，怎么先哭的倒是她乔岁晚？
“你少装了！在爸妈和哥哥面前表面装的柔弱听话，背地里挑拨离间不怀好意，以前是我蠢才没看透！”
“我也蠢？”陈淮尧淡声问。
陈梦娴又垂下头，声音蔫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哥，我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你不能偏心乔岁晚。”
陈淮尧黑眸如渊：“你也是云婉之的女儿。”
“我……”
“陈小姐，这里人多，您还是尽快回家吧。”陆东劝说。
陈梦娴这才留意四周，围观的人算上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得二十多个，这要是万一被人拍下来又得至少挨顿骂。
她不情不愿的算了，却还是不甘心，眼神充满敌意的瞪乔岁晚。
乔岁晚抹了抹眼角的泪，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只要别闹到奶奶面前就好，别的都可以暂时不在意。
“等等，”陈淮尧走了两步，近距离停在陈梦娴面前，虽未动怒，威压却逼人，“未经允许，偷拿东西，你翅膀硬了。”
陈梦娴心慌，本能否认：“什么偷拿东西，哥你什么意思？”
陈淮尧定定看她。
看的陈梦娴几乎想缴械投降跪地认错，发誓再也不敢了。
陈淮尧拿出手机，打开拨号，按数字。
按到第五个陈梦娴就知道他是要打给陈诚，立刻怂了：“我知道错了！哥，我求你别打，学校的事已经够我受得了，要是让爸妈再知道这件事就完了。”
“那套首饰我只是借出来用用，没想干别的，就算要还债也是问我妈要，不可能偷东西来还。”
首饰？乔岁晚迷惑。
陈淮尧蜻蜓点水似的目光从她脸上略过，话锋依旧对着陈梦娴：“你需要的东西却让别人帮你偷，出息了。”
“没偷，”陈梦娴嘟囔，不敢继续辩解，“我一会就放回去。”
她自认倒霉，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看过监控。
乔岁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那天林妙如来取成套的首饰是帮陈梦娴的忙。
陈梦娴走到门口又返回来，不敢看陈淮尧的眼，“哥，门和保险柜的密码都是我告诉嫂子的，也是我缠着嫂子帮忙的，你别怪她。”
乔岁晚的泪眼闪烁，原来连密码也是吗。
那套房子居然真的是给自己的。
她愣愣的出神，陆东看着，没有表情的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要不是他觉察到不对劲擅自去调了监控，这二位又得再添误会。
“交过钱了？”陈淮尧问。
乔岁晚收敛心神：“嗯。”
陈淮尧先进了电梯：“走吧。”
乔奶奶见了他们满脸笑容，待陈淮尧亲切的像对自家孩子，陈淮尧也恭顺礼貌，偶尔两三句话很讨老人家欢心。
门从外打开，陆东拿着餐厅服务人员送来的晚餐。
陈淮尧接过，温声问乔奶奶：“您还没吃饭吧？”
“没有，你们也没吃？”乔奶奶很高兴的笑了。
乔岁晚想起家里的殷景泽，迟疑，乔奶奶最了解她，以为是有事，立马把喜悦藏住，“我现在不饿，你们要是吃过了就不用陪我。”
“你们年轻人工作忙，早些忙完早些好好休息。”
乔岁晚找了个折中办法，想吃一点，主要是看奶奶吃完，可还是被奶奶温柔的轰走。
陈淮尧审视她的神色变化，大概猜到原因。
疗养院外，陆东去开车，乔岁晚陈淮尧等在门口。
“淮尧哥，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也谢谢你照顾我奶奶，”乔岁晚顿了下，“梦娴的事真的不是我告诉我妈的。”
陈淮尧目视前方，似没听见。
谢谢。她以前很少道谢。
最多的时候是刚进陈家的那几年，后来缠的他熟了也就越来越少。
“你的钱，哪来的。”
乔岁晚一愣，里面有一部分是当顾问的薪酬和服装博览会上被陈梦娴买走礼服的分红，但这不能说。
也不能说是妈妈给的，只需随口一问便会被戳穿。
她想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道：“学长给的。”
“哦？”陈淮尧似笑非笑，视线锋锐。
乔岁晚掐了掐掌心，尽可能脸部红心不跳的圆谎：“我妈最近心情不好，卡上也还有她上个月打给我的钱，只是不够了，我本来想问学长借，学长说我的奶奶以后也是他的奶奶，不用还。”
陈淮尧的脸色渐渐变了，手在西装外套下摆拍了两下，拿出一盒烟。
以及，打火机。
乔岁晚盯着看了几秒，惊讶他最近已经会随身带烟。
目光上挪时发现陈淮尧眼中森冷，看着她的目光似含戾气。
这时陆东把车开过来了。
陈淮尧的薄唇间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左手拿着打火机，走向后座。
乔岁晚的注意力本能的跟着他动，他此刻的模样不符合高岭之花，但更性感更有魅力。
她逼着自己看向别处，“淮尧哥，我自己回家就行。”
陈淮尧迈入右腿，又收回，屈指敲了下驾驶座的车窗，“你打车。”
又瞥向乔岁晚：“你，上来。”
车却不是开向老小区的。
乔岁晚以为他有事，耽误一会回家也没什么，可将近一个小时始终在路上，其中一处地方甚至路过了三次。
她欲言又止，终于在一家会所前停下。
陈淮尧解开安全带：“进去吗？”
“不了，我等你。”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
往老小区走的路上天已经黑了，乔岁晚收到殷景泽发来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她刚才已经让他先吃，看来他没听，心觉抱歉的回复了句马上。
陈淮尧把车停在楼下，抬眸，看到乔岁晚家的灯亮着，厨房的窗户倒影出殷景泽的身影。
挺拔的，穿着粉色带图案的围裙，掌勺颠锅的动作都很熟练，侧脸从容。
确实是个会做饭的。
已经快八点，乔岁晚匆匆解开安全带：“淮尧哥，我先上楼了，谢谢你送我。”
又是谢谢。
陈淮尧的瞳孔缩了缩，握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
乔岁晚失去重心摔跌在他腿上，感觉坐到了什么硬东西，脸刷的爆红。
没来得及挣扎，唇已经被堵住。
痴缠和侵略间，她注意到陈淮尧的手往车门处伸去，按上一个按钮。
车窗开始缓缓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