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晚连尾音都是颤的：“以后她们不止要骂我妈妈，也会拿一样的话骂我。”
陈淮尧眼中的波澜稍微退去，握住她放在耳边的右手，拉回身侧。
“谁要你做小三？”
“我和林妙如并未办订婚礼，即便是办了也不一定会结婚。”
“人活着，重要的是当下。”
乔岁晚心里抱着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碎裂。
陈淮尧的确有让自己跟着他的想法。
只要点头，便可以拥有他给与的权势、金钱、宠爱。
可她不要这些。
她想要的爱情，本来就是以未来的稳定和长久为基础。
这么没名没分的在一起或许会有一时的快乐，但只要想到以后就会不安，像进入迷雾森林，四周都看不到出路。
乔岁晚把手抽回，双手抱住弯起的双膝，额头轻抵在膝盖上。
无声的抗拒。
陈淮尧看懂了。
她宁可走那些崎岖的路，也不答应他。
突兀的铃声打断诡异的僵持。
是院子自带的门铃。
乔岁晚一愣后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要下床。
陈淮尧看她双脚落地才伸手搂住她的腰，不怎么费力的让她摔回怀里。
四目相对时，乔岁晚心惊的发现他眼里仿佛有压抑的情绪即将崩裂。
铃声响个没完，一副非要等到开门为止的架势。
“我们一会再聊好吗？”乔岁晚示弱道，视线扫向门口，“肯定是有事。”
陈淮尧不回应，也不松手。
只是低眸讳莫如深的盯着她。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乔岁晚的手机又响了。
手机就在口袋里，她挣脱不开陈淮尧，只能靠在他怀里去拿。
电话是梁衍打的。
刚一接通，梁衍高昂的声音就在死寂的室内炸开：“你在干什么？敲这么久不开门，睡着了？”
“嗯，有事？”乔岁晚顺着他的话撒谎。
“云阿姨来了，站在门外呢，你快开门。”
乔岁晚的眼一下瞪大，脑子像是被雷劈中，轰隆一声满是空白。
陈淮尧瞧着她被突然涌上来的慌张和恐惧笼罩，松开手。
乔岁晚直接挂断电话，猛地起身朝着院子的门小跑过去。
跑到一半又停住，先整理头发，又整理被扯乱的衣服。
接着，她的手按在颈侧不动了。
那是刚才被陈淮尧吻过的地方。
院子的铃声又响起，伴随梁衍再次打来的手机铃声，两道叠加，催的她身体一颤。
乔岁晚站到镜子前，努力把衣领往上拉，幸运的把吻痕刚好盖住了。
她又看看自己的脸，确定没问题后站回卧室门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几秒后，把门关上。
院子门外，云婉之和梁衍都在。
云婉之冷冷看她一眼，又笑着应付梁衍，梁衍也表现的很绅士礼貌。
他进了斜对面的院子后，云婉之才敛起笑容，不悦的盯住乔岁晚：“为什么不回家？”
“当着外人的面闹脾气，很体面？”
乔岁晚本来以为妈妈是担心自己，一听这句，心往下坠。
是怕梁衍看了陈家的笑话吧。
不管她们的母女关系平时是什么样的，不管矛盾是否解决，都应该在外人面前维持体面。
毕竟是亲生女儿，云婉之看她的反应就大概猜到在想什么。
但教育也好训斥也罢，在走廊上说不合适。
云婉之要进门，却被乔岁晚一挡，险些就撞上，忍不住蹙眉。
乔岁晚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身体动的比脑子快。
后悔的也快，低着头还是把路让开了，不安的偷偷瞄了眼卧室方向。
门还关着。
幸好。
“这次的事便算了，你明天去一趟霍家，道歉，”云婉之端坐下，“先动手就是你的错。”
闻言，吃饭时的低落感又重新在乔岁晚心里翻涌。
伴着委屈，让她压抑不住了：“妈，我动手不是因为我的事。”
“她们在背后怎么说我，我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乔岁晚喉咙沙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所以呢？”云婉之淡声问。
乔岁晚的太阳穴一跳，看着她不为所动的神色，冷静的不近人情。
云婉之看她：“这几家的情况都相对一般，好解决，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打的是像梁家那般家境的，会惹来什么麻烦？”
乔岁晚忽然觉得累。
不想听下去。
“我错了，”她赌气道，“以后我改，哪怕她们说的再难听也与我无关，绝不会给家里惹一点麻烦。”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句说完险些就绷不住要失控的情绪。
云婉之静静盯她半晌，眸底溢出些难以形容的复杂。
“一时冲动能解决问题吗，能让那些人都闭嘴吗？”
“闲言碎语伤不到陈家，你出格的行为却会。”
“也会伤到你。”
“你可以帮不上忙，但不要添乱。”
乔岁晚咬着唇内的肉听着，口腔里蔓延开淡淡血腥味。
云婉之又叮嘱她明天去霍家时不要空手，说完似是觉得指望她挑还是不靠谱，说了几个名字让她照着买。
乔岁晚像个人偶乖巧点头。
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她没有提韩诗提林妙如，没有问自己在医院挨巴掌的前因后果。
就像是不知道。
最讽刺的是，乔岁晚觉得自己不应该怪妈妈。
她这么多年走来也不容易，权衡利弊做出选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都说父母天生应该是爱孩子、以孩子为先，可这又是谁规定的呢？
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一个母亲。
乔岁晚快要被这个念头劝服了。
“你和梁家二公子又是怎么回事？”云婉之又问，“听他的意思，你们相处的不错。”
“之前梁夫人亲自打电话退亲，我以为是他没看中你，可他又几次帮你。”
乔岁晚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聊：“碰巧。”
“是吗？”云婉之显然是不信的，“婚约虽解，但也只有我们两家知道，要是他对你有感情也可以再商……”
“量”字没说完，卧室里传来一声响动。
声音很大，任是谁都不会当成幻听或听错。
乔岁晚的心狂跳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屋里有人？”云婉之问完，反应过来若是朋友没必要一直躲着，还特意把门关的严严实实，而且刚才在门口女儿阻拦的动作，难道……
她的脸色陡然变严厉：“乔岁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