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晚的瞳孔放大，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司机，脸色一下涨红：“你胡说什么！”
车正好停在红灯处，不远处就是医院，乔岁晚怕陈淮尧口无遮拦，逃一样地下了车。
越想越恼。
以前这人是躲着她冷落她，现在想靠近就靠近，俨然有把她当成所有物的意思。
他一定是知道她从没说出口又尽力隐藏的心思，才这么肆无忌惮。
乔岁晚带着满腔酸楚飞奔着踩点到的科室，靠墙调整好呼吸后赶紧换了衣服。
有同事进来催促她快点，病人都在等着打针，又看见一旁放着的早饭：“你还没吃饭？”
“吃了，这是给林妙如的。”乔岁晚手上换衣服着急，嘴上随口答了一句。
同事啊了声：“你干嘛给她带饭？再说她也吃过了，我来的时候看见她在旁边早餐店吃的。”
乔岁晚一愣，没多说什么，让人把早餐给林妙如送去后，转身投入了工作。
傍晚六点刚过，乔岁晚还在忙着，云婉之打来电话。
她低头静静看着亮起的屏幕，只觉得窒息。
不是没想过不顾一切地逃离。
可她有软肋。
也有妄念。
等到电话结束，乔岁晚才编辑了条短信：抱歉妈妈，医院太忙，我要加班走不开。
哪怕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还是想反抗一下。
发过去后没收到回复，云婉之也没再打电话。
可没过多久，院长直接找了过来。
院长当着她的面数落完护士长，又笑着看她：“小乔啊，快走吧，有事就先去忙，工作嘛别累着自己。”
乔岁晚还未表态，院长就握住她的胳膊和她一起下楼，笑眯眯地隔着车门和坐着的云婉之问好攀谈。
车内气氛僵冷，一直到餐厅外，云婉之才开口警告。
“乔岁晚，要任性前想想我说过的话。”
乔岁晚指尖蜷缩了一下，没说话，只跟在她身后进了餐厅。
梁夫人和梁家二公子梁衍已经到了。
梁衍身高一米八，五官算得上俊朗，身形消瘦，眼下那比眼睛还大的黑眼圈和眼袋让乔岁晚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他本来吊儿郎当坐着，见到乔岁晚，眼中一亮，视线把乔岁晚从头到脚地来回打量一遍，腰板很快坐直了。
梁夫人和云婉之很熟，打过招呼目光落在乔岁晚脸上。
“岁晚是吧？你妈妈叫你晚晚，阿姨以后也这么叫你。”
说着她不动声色看看儿子，示意他可以跟着学。
乔岁晚只是假笑。
自从云婉之嫁进陈家，也只有在人前才会叫她晚晚。
梁衍盯着乔岁晚的视线一动不动，开玩笑道：“什么岁岁晚晚的，喊宝贝儿多亲切。”
梁夫人的脸跨了两秒。
云婉之神色不变，瞧不出喜怒。
整顿饭乔岁晚都感觉梁衍的视线像两道恨不能穿透一切的X光，让她膈应。
饭后，梁夫人和云婉之约着同去做spa，知道乔岁晚要回学校住，梁夫人斜了眼梁衍，提醒：“你送晚晚，注意安全。”
乔岁晚的嘴刚动了下，云婉之就直接帮她答应了：“有劳。”
“应该的应该的。”梁衍笑地泪沟明显，主动从乔岁晚手里夺过她的包，手有意无意碰触了下。
乔岁晚眼睑垂下。
她跟着梁衍上车，对梁衍的各种问题都是敷衍而过，一直留意窗外确定是回学校的路。
车停在后门，今晚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三四个路灯都没亮，乔岁晚拿过自己的包，侧身要推门下车。
“谢谢梁二少。”
“等等。”梁衍解开安全带，贴了过来。
他的手放到乔岁晚的手背上，五指收拢，试图握住。
“乔小姐可能对我有误会。”
“等我们订了婚，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乔岁晚身体僵硬，强装镇定，从容地把手抽出：“梁二少说笑了。”
话音刚落，她骤然被两只胳膊揽住，后背撞上男人的胸膛。
梁衍把下巴抵在乔岁晚的肩头，唇靠近她的颈，深深吸了口气。
恶心感上涌，乔岁晚的头皮麻了半边。
她用力挣扎，语气还勉强冷静：“刚才吃饭时我就有个问题想请教二少，陈、梁两家毕竟是要联姻，我妈也在，你却连装一装绅士都不肯吗？”
梁衍盯着她因为刚才挣扎而变低的领口，一览无余的春色固然香，恰到好处的诱惑却更像甜腻适中的红烧肉。
“没必要。”
乔岁晚秒懂他的意思。
陈家和梁家是为了利益联姻，不是他们的人品。
这让她更加反感。
梁衍放在她腰间的手又摩挲了下，乔岁晚忍到极致，抬起脚用细跟狠狠一踩他，同时快速打开门下车。
走出段路她才敢回头，确认梁衍没有跟上来后，大松了口气。
不远处，一辆隐没于黑暗中的车内，一双锐利的眼看着乔岁晚的背影，拿出手机。
乔岁晚回宿舍发现前段时间请假没去医院实习的闺蜜叶沁回来了，“你的病好了？”
“好了，”叶沁盯着她的脸瞧，诧异道：“脸色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乔岁晚不是钢筋铁骨，在好友面前也忍不住宣泄，当即说了前因后果。
叶沁听完很是上头，转而又无奈叹了口气。
“对于你妈，我已经无话可说。”
“至于那个梁衍倒是让我有点意外，能曝出几百个G视频门的种马，居然真会听话把你送到校门口。”
乔岁晚用酒精把脖子擦了两遍：“送我回校因为我是陈家的女儿，动手动脚才是他的本性。”
“对了，小沁，你之前说你有个朋友是私人侦探？”
……
过了几天，云婉之给乔岁晚打电话问她和梁衍相处的怎么样，打算继续给他们安排见面机会。
知道梁衍有顾忌，乔岁晚暂时安心，但这婚是一定不能结的。
碍于母亲的要求，她硬着头皮又见了梁衍一次，人虽到了，但对他的示好从始至终保持着冷漠应付。
看完电影回宿舍，她先洗了个澡，接着瘫在床上身心疲惫。
今天忙得就没怎么摸过手机，这会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才想起来是陈淮尧的生日。
她点开和陈淮尧的聊天框，输入生日快乐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发。
忽然，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他的头像，资料页随之展开。
在看到朋友圈那一栏有动态更新后，她垂眸掩下情绪，手指轻点，打开来看。
陈淮尧平时很少发动态，这次只配了一个图片。
是一个生日蛋糕。
乔岁晚注意到照片右下角露出来半根小金条口红，她盯了半分钟，返回去把没发出去的话删了。
心里空落落的。
她便随意地翻着朋友圈的内容，直到看到陈梦娴刚发的照片。
上面是她和一个男孩的合照，应该是交往的男朋友。
她笑靥如花，眼里都是明媚快乐，俨然是被家人骄纵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乔岁晚眼角跳了下，仓促摁灭屏幕。
骤然的黑屏却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一个是陈家娇宠的千金，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前夫女儿。
她和陈梦娴，如同云泥之别。
冷意如铺天盖地般袭来，让乔岁晚无处可躲。
她睡不着，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过了凌晨，眼睛才干涩发困。
乔岁晚抬手揉了揉，随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睡下。
迷迷糊糊中，刺耳的铃声在宿舍乍响，怕吵醒叶沁，她紧急拿着手机就要掐灭。
却在看到来点显示的时候，手指顿住。
陈淮尧。
乔岁晚的睡意彻底没了，降低音量后去了卫生间。
她拍了下脸，接听后捏了捏嗓子，声音是被吵醒后的软糯。
“淮尧哥？”
那边静默，就在她以为电话挂了时，陈淮尧才开口。
“打错了。”
乔岁晚哽住。
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她会猜测这是不是一句借口，可打电话的是陈淮尧。
他不屑于这么拙劣的试探。
又一阵死寂后，她准备挂断，冷不丁听到对面问：“梁家二公子怎么样？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