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扶梯来到三楼，一下扶梯，周旷就四处张望着。
这里有着不少的电器商店，还有不同智能手机品牌的直销店。
跟在王福身后，走到三层的尽头，这里有一家店铺。
店面并不大，外表也平平无奇，除了招牌之外，只是挂着一张牌子，写着“卖游戏机、游戏光碟、游戏卡带、电脑主机”。
整体风格和商场里其他店铺的格格不入，仿佛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般。
“就是这里？”
周旷伸手指着牌子问道。
“是的。”
王福点了点头，他自己其实也没来过，但是他原来的大学同学经常来这里买游戏，他也是从对方口中听说的。
两人走进店铺，前台的男子，看上去已经五十、六十岁了，头发花白，戴着一副棕色边框的眼镜读着报纸。
他看到周旷两人走进来，只是抬眼扫了一下，就再次低下头去阅读报纸，没有丝毫想要说话的意思。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整体呈现竖条形状，一共也就只有两个通道可供顾行走，分列于左右两侧。
虽然空间不大，但是里面的布局却井井有条，除了进门左手的柜台专门放着各种游戏机，其他的地方基本都是摆着实体游戏的货架。
周旷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然后先走到游戏机的柜门前，柜门上着锁，隔着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的游戏机。
他惊讶地发现，里面卖的游戏机并不仅仅是星轮集团最新一代的GS4，或是蓝窗科技的VX4。
而是还有着不少老款的游戏机。
每个游戏机前面都放着一个标签牌，写着游戏机的型号和发售日期。
这些游戏机早早就停产了，此时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是二手商品。
周旷低头隔着玻璃，向里看去，发现除了GS和VX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牌子的老游戏机，甚至有些制作这些老游戏机的公司早就破产了，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从左向右，按照时间最久远的直到最新一代的游戏机，眼前的这个橱柜就仿佛一本游戏机的历史书一样。
唯独最底下的一个游戏机，没有牌子也没有任何信息。
外形看起来是一个掌机，整体的材料是黄色塑料壳子，屏幕呈暗绿色，看起来做工极为粗劣。
周旷心中有些疑惑，这个掌机和其他的游戏机看起来都不太一样，光从材质上看，就不像是什么大牌子公司做出来的东西。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台机子有些特别。
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特别。
他直起身子，走到前台冲着那名拿着报纸的老人问道。
“叔叔，您这个展柜里所有的游戏机都卖吗？”
老人听到声音才放下报纸，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低沉，就仿佛一个使用时间太久的鼓风机一般。
“是的，和我朋友来看看。”
周旷没有什么好掩饰的，点了点头。
王福则是站在他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
老人摘下眼镜，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橱柜边，周旷绕过前台跟了过去。
他用手快速在橱柜前划拉着。
“这几排的可以买，下面的都不能买。”
周旷点了点头。
“下面的这些都是店主的珍藏吧？”
老人没有说话，直直走回前台坐了下来，继续看着报纸。
周旷有点尴尬，这店的服务好像有点冷淡啊。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毕竟他只是来逛逛转换心情的。
于是他走到卖游戏盘和卡带的货架上，翻动起来。
这边就没有那么多防护了，基本上就是被随意的摆放在货架上，只有一些看起来形制比较老的卡带被玻璃保护着。
“恐龙战士2033……”
“模拟酒店……”
“子弹时刻……”
周旷用手轻轻拂去卡带表面的浮灰，轻轻地念出上面的名字。
王福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周旷身后，偶尔也捡起几个卡带看看。
周旷家里有一台GS4和一台VX4，是在星轮集团提出和旷世游戏合作后购入的。
他并没有游玩主机的习惯，但是在商言商，生意上的事情可不能马虎。
连合作对象以及它的对手都不了解，那就过于轻率了。
所以，他才购买了这两台游戏机，并购买了两台主机上销量最好的几款游戏的电子版本，下载游玩一番。
不过这次好不容易来到这家店铺，既然看到了游戏的实体盘，干脆买几张吧。
周旷从GS4的光盘区以及VX4的光盘区分别挑选了几款游戏，他没有选择那种特别知名的游戏，而是找了几个标题很吸引人的冷门游戏。
例如一个叫做《星际穿梭》的游戏，封面上画着一艘科幻外形的飞船，远处则是被其激光武器击中、爆炸的敌人。
他无法和在线上的游戏商店里购买游戏一样，立即看到游戏的实际画面和预告片、甚至是玩家的评价，这让他有了一种开盲盒的刺激感。
虽然他也可以掏出手机去搜索这些游戏的名字，但是没有必要。
周旷想象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游戏玩家，就是在游戏发售的时候，来到游戏店里，根据游戏外包装上提供的寥寥无几的信息推断着，哪款游戏可能会更好玩。
如果买到了好游戏，他们会欢呼雀跃，庆祝着自己眼光的卓越。
而如果买到了坏游戏，他们会捶胸顿足，为什么当初没有买另一款游戏。
周旷拿着自己要买的游戏走到前台，放了下来。
老人也知道他的目的，一言不发地拿起塑料袋，将游戏装了进去，计算着价格。
“一千二百三十六块，怎么付？”
周旷听到这个价格眉毛一跳，但还是掏出手机，给对方展示自己的支付码。
叮！
随着扫码成功，老人打出一个小条，递给了周旷。
他点点头，刚想离开，却突然想起了刚刚游戏机货柜最底下的那款游戏机。
不知道为什么，周旷依然很想知道这款古老掌机的信息。
“叔叔，你这有《幽冥山海》吗？”
周旷选择先用别的问题开路。
“没有。”
“你这不卖吗？”
“《幽冥山海》没有实体盘。”
老人不抬头地解释道，他这个月被问到最多的游戏名字就是《幽冥山海》。
“那您知道这游戏什么时候上主机平台吗？比如GS4？”
“不上，上不了。”
对方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可不好说。
周旷心里想道。
“那边游戏机柜子里最底下的那个，是什么掌机？”
听到这话，老头的手一滞，缓缓抬起头看向周旷。
他沉默了快足足十秒钟，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才终于开口说道。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店主从哪里捡来的吧。”
“你不就是店主吗？”
王福突然开口说道，他可是从自己的同学那里听到过，这家店就老板一个人在店里工作。
这位老人应该就是店主吧？
周旷也有些惊讶，看向对方。
老人被拆穿有些恼羞成怒，快速地说道。
“那就是我捡的。”
“卖吗？”
周旷言简意赅。
“不卖不卖不卖！说了多少次了，下面的不卖！”
老人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筋，突然变得极度烦躁。
“我只是觉得那个游戏机挺特别的。”
周旷实话实说道。
这句话却像魔咒一般，掐住了老人的喉咙。
对方沉默良久，正当周旷都以为他又是在无视自己，于是准备走了的时候，他却站起身走到柜子那边，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柜门。
老人背对着周旷和王福，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从最下面拿出游戏机。
他拿着这外表看起来极其粗略的掌机，用手指轻轻抚摸着。
老人眼神中露出一抹复杂的意味，最后咬了咬牙，回到前台，轻轻将游戏机放在桌面上。
然后低头从一个抽屉里抽出一个袋子，将掌机仔细地包在其中。
“送你了！”
周旷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掌机，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上一秒还说不卖呢，怎么现在又要说送给自己？
这反差也太大了！
“这这么行呢，您看看要多少钱，我肯定一分不少地给您。”
“说让你拿着就拿着！”
老人强行把游戏机塞到了他手里。
周旷无奈，那只好自己说个数了。
“一千？”
老人摇摇头。
“两千？”
老人还是摇头。
“三千？”
周旷一千一千地加着，对面的老人却恼火了。
“你要是不想要，就还给我。”
“好吧好吧。”
周旷决定了，之后让王福回来，帮他在这边多买点游戏，就当是付款了。
虽说这个游戏机做工看上去很粗糙，但是以对方珍视的样子，应该也是很珍惜的东西，白拿就不合适了。
“那谢谢老板了。”
老人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
周旷刚想从正门离开店铺，老人却又没忍住叫住了他。
“等等！”
周旷转过头来，以为对方反悔了。
也是嘛，哪有人会白送个老掌机的。
结果，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老人拿出手机说道。
“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为什么？”
周旷满脸问号。
“你拿走了我的机子，就得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老人眼睛死死盯着周旷说道。
周旷听到这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前后句，只好看向王福轻轻颔首。
王福心领神会，拿出自己的手机，露出一个笑脸说道。
“老爷子，您加我吧，我是我们老板的助理。”
“联系我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跟老板转达。”
“不要，我就加你！”
他指着周旷。
周旷想了想，点了点头。
加就加吧，反正自己的私人社交账号上也没几个好友，等回头对方要是没事，再删掉或者留着都可以。
加上周旷的好友，老人才放两人离开。
两人走出店里，离开一段距离后，王福才松了口气说道。
“这老头性格真怪。”
周旷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从袋子里掏出掌机观察着。
这掌机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塑料外壳拿在手里有些不合手。
除了方向键和操作的按键外，就只有背面有一个可以左右拨动的按钮。
后盖则是可以打开，里面需要三节电池才能运转，此时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周旷莫名有种亲近的感觉。
总之今天这趟没白来。
“快到时间了，我们先走吧。”
周旷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和王福说道。
和黄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算上通勤的时间，可能也就富裕二三十分钟。
绰绰有余，他可不想迟到。
“好的。”
王福掏出车钥匙。
……
……
……
王福送周旷到了地方，刚想回到车上，却听到了周旷的声音。
“跟我走，一起去吃饭。”
“我也去吗？”
王福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只是负责接送，没想到老板让自己一起去。
这合适吗？
“对啊！没事，别紧张。你就负责替我挡挡酒就行，喝不了就跟对方直说，没关系的。”
周旷说道。
挡酒啊！
王福送了口气，这就合理了。
只要不让自己负责谈判，那就没问题。
而且，喝酒这事，他特别擅长。
虽然他平时不喝酒，但是每年回家，他都会在和农村的亲戚聚餐时，被灌不少酒。
毕竟他是他们农村里，为数不多走出去的大学生。
而王福本人的酒量相当不错，几乎是千杯不倒。
他印象中，自己好像只喝醉过一次，其他的时候顶多是脸红加上走路晃悠，但是意识很清醒。
其他人这么说，是因为自己喝醉了酒在嘴硬，而他却是真的。
“好的。”
两人走进饭店，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黄总。
“诶呦！黄总！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周总，我是羡慕你啊，听说你最近可是发了大财！”
“嗨，什么财，就是勉强糊口，混口饭吃，公司上下好几百口子呢。”
“谦虚，谦虚了！”
“哈哈哈哈！”
两人笑着互相吹捧着，一旁的王福尴尬的插不上话杵在原地。
“这位是？”
黄总看到了一旁的王福。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招的人，王福。”
周旷没有说是助理，毕竟这信息也没什么必要说出去。
“黄总你好。”
“你好你好。”
黄总和他握了握手，但没有继续理他，继续和周旷聊着。
他领着两人来到包间，坐了下来。
闲聊了一会，菜就上齐了。
眨眼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推杯换盏之间，黄总突然问道。
“不知道周总有没有把《幽冥山海》改编为电影的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