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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章麦明河·姗姗来迟的讯息

    李斯旦生前大概是一个警觉、灵活,又珍惜性命的人,时时刻刻竖起耳朵听着周围动静,留心着能够第一时间逃生的方向。

    蜥蜴露头后,他是几人之中跑得最快的。

    他与身后罗伯特拉开了两层楼的距离;隔着这么远,谁也没有看见他是如何丧命的。

    事实上,麦明河甚至无法确定,他是否真死了。

    他们停在李斯旦最后叫喊求救的那一层楼下方,小心翼翼地探出脖子,朝楼上窥视——嘶喊声消失后,苍白灯光与灰沉水泥,无动于衷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视野里。

    从楼梯台阶边缘,几根散落的银白天线探出头,隐隐泛着反光。

    几人刚刚冲上这一层时,紧急出口标牌上已经看不见绿色了,只有一片白——好像小人已经紧贴在盖子上,即将要爬出来了,白色身体完全淹没了标牌。

    但是现在,在李斯旦喊叫声消失后,小人也消失了;标牌上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绿,与“EXIT”四个字母。

    “……我们迟早要上去看看的,”娑北花喘息着说,累得够呛了。

    艾梅粒似乎无法走动了,一路上全靠娑北花的蛇尾又拽又拖,才勉强仍留在队伍里。

    麦明河也能看出来,艾梅粒的情况正在恶化:坚果壳一点点失去了植物该有的质地,逐渐坚硬石化,越来越沉重,重得让她不敢从楼梯下方推着艾梅粒往上走——她怕自己胳膊一发颤,或娑北花的蛇尾一滑,艾梅粒就会翻滚砸下,将她砸入一片漆黑。

    “你用蛇尾立起来,伸头看看。”

    罗伯特看了娑北花一眼,命令道。

    娑北花一定很不喜欢被他发号施令;但是从几分钟前开始,局势就变了——或者说,权力平衡变了,她不能再把罗伯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五个面试猎人,一直以来,都处于一个还算平衡的同伴关系里。娑北花因为她的蛇尾,说话更有分量一些,但整体而言,没人有资格发号施令。

    现在想想,那是因为五人原本都有枪。

    权力的根源,是暴力。

    就在遇见蜥蜴后不久,五人的子弹全打完了。

    谁都没了枪,倒也不失为一种新的平衡——然而在李斯旦最后拖长的、充斥恐惧的嘶喊声里,罗伯特却朝同样侧耳倾听着楼上动静的蜥蜴们开了枪。

    不是凯家发的手枪。

    罗伯特手里的东西,体型小而不起眼,以至于当他忽然抬起手时,谁都看不出来,他手里还握着东西——再说当时楼梯间里一片混乱,也根本没人留意他抬了一下手。

    那时水泥墙壁之间,嗡嗡震颤回荡着李斯旦的求救声、麦明河毫无助益的呼喊声;娑北花也在一遍遍地喊“发生什么了”,却得不到回答。

    但就算把所有混乱和叫喊都删除,让楼梯间里恢复一片死寂,依然不会有人听见任何枪声。

    罗伯特开枪时,全程没有一点儿动静。

    当众人——包括两个蜥蜴——忽然反应过来情况有异时,那个形似天西的蜥蜴已经松开了一直抓着栏杆的手,笔直地朝楼梯井中掉了下去。

    它跌落得很快,但是麦明河几人依然抓住了一片余光:那已经不是有血有肉、蜥蜴似的人了;那是一块四脚张开,蜥蜴形状的纸板,正中间断裂开一条缝隙,就像他们在墙壁上凿出来的裂缝一样。

    “怎么回——”

    契百利似的蜥蜴话没说完,第二个化成纸板,落了下去。

    最后一个仍保留着女人模样的半蜥蜴,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危险来自于面前五人。

    它一扭头,立刻往楼下跳去;罗伯特抢上一步,冲它后背一抬手——麦明河直到这时,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武器。

    ……纸板做的手枪,纸片似的扳机。

    “你愣着干什么?”罗伯特此刻对娑北花说,“只有你可以原地升上去看看。”

    娑北花咬着下唇,缓缓游到楼梯前,一点点从蛇尾上直立起身。

    罗伯特盯着她身下粗壮幽绿的蛇尾,眼睛一眨不眨,手又拢住了发条。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做不了任何上发条之外的事了。不,事实上,他现在还能偶尔停止上发条,已经算是很令人意外了。

    “小心,”麦明河明知这二字的无用,依然忍不住嘱咐娑北花一句。

    楼梯间里已经有两三分钟,没有出现下一波“救援”了;但从平行现实的数量来看,这个短暂间隙随时都会结束。

    目前能逃脱,几乎全是靠运气;下一次运气用尽时怎么办呢?

    李斯旦的运气,就已经先一步用尽了。

    “你看见他了吗?”麦明河近乎试探似的问。

    “……没有。”

    娑北花高高地立在半空里,仰头张望着楼上转角平台。她低声说:“我没有看见尸体,但是他肯定……”

    她没有把话说完,也不需要说完。

    李斯旦留下来的,只有大量、清晰的挣扎痕迹。

    散碎折断的天线,像无数银毛一样,闪烁着滚落在楼梯间里;断裂天线又成了一根根钝针,不知是割还是扎,刺穿李斯旦的皮肤,留下一片片飞溅的血痕。

    血痕形成了一条李斯旦最后挣扎着、被拖拽过的路。

    拼命厮打时留下的混乱痕迹,从半截楼梯处开始,拽上平台地面,一路爬上墙壁,最终消失在了“紧急出口标牌”里。

    “紧急出口标牌”的外壳被打碎了,露出一个不规则的幽深黑洞。

    李斯旦恐怕就是消失在黑洞里了。

    在紧急出口标牌四周,墙上、天花板上,溅射开大片鲜血;血液还未黏稠凝结,仍然鲜红着,往地上滴。有时血里裹着碎裂的皮肤,“啪嗒”一声。

    ……气味浓得有若实质,能遮蔽视野。

    娑北花一手紧紧捂着嘴,似乎在拼命压制胃里翻腾的汁液;罗伯特愣了愣,手都不由松开了一会儿。

    艾梅粒硬硬地站立在楼梯上,看不出反应。

    “……那个画在标牌上的小人,”娑北花低低地说,“从标牌上爬出来之后,又把……把李斯旦活生生拖进去了?”

    “看样子是,”

    罗伯特从她身边挤上楼梯,鞋底踩着断裂天线,每一步声响都又脆又硬。“娑北花,你上来看看,上一层楼的灯牌上还有没有那个小人了?”

    娑北花即使不愿意,也忍住了没有多说。她扫开断裂天线,缓缓游到楼梯一半处,再次立起蛇尾——“没有了。”

    “紧急出口灯牌上是空的?”

    “对,”娑北花仰头确认道,“只有一块绿牌子,没有小人了。奇怪……”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天花板下,露着一个黑洞的紧急出口标示牌。

    “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什么意思?”罗伯特被她一问,也转头仔细看了一眼。

    “那小人把李斯旦拖到什么地方去了?”娑北花指着标示牌说,“这个牌子是一个灯箱,从里面被打碎,应该露出电线、箱体或者墙壁才对。但现在只有一片黑……你看得见尽头吗?”

    她根本没有打算等罗伯特回话,说到这儿,已经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将一束白光照了进去。

    麦明河如在梦中一般,定定立在楼梯上,看着那一束光落入黑暗里。它勉强爬行几步,映白了前方更浓重、更拥挤的黑暗,终于力气不支,被黑暗彻底吞噬。

    她想到了。

    不被关键词触发,就绝不肯浮起来的巢穴信息,似乎总是要来迟一步,仿佛要让她的无知多停留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多制造一些让她死掉的机会。

    ……虽然这一次麦明河想起来的事,对她脱离困境并没有帮助,这份信息也依然要姗姗来迟。

    “你怎么了?”娑北花叫了她一声,“你吓着了?”

    麦明河摇摇头,目光从黑洞上跌落下来。

    她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门后,冰凉坚硬的镜面。

    “……我好像认识它。”

    娑北花一怔,面色半信半疑。“你说黑洞?那是什么?”

    “我们得先从这儿立刻离开,”麦明河说着,指了指楼上。“我们往上走……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把我们领回我们原本现实所在的那一层楼。”

    麦明河怎么会写了这么久啊啊啊啊啊啊

    当初计划的时候,知道会要连续写她一阵子,但没想到居然写到现在……

    虽然单视角确实容易写多了,但是这文不是群像来着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