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这么舍不得,不如再叫屿安回来。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两人近在咫尺。
气息交错着气息。
无法言说的暗昧。
宋满莫名心慌,下意识退。
宋隽言跟,“你躲什么?被我说中心思了?”
“没……”
她一步步退。
他一步步逼近。
气势压迫的、凌厉的。
宋满骤然觉得委屈。
她妆花了,他不问。
她头发乱了,他不问。
却非要逮着温屿安质问。
宋满望着他,蓦地流出泪。
宋隽言怔住,心口胀麻,“满儿……”
宋满一把搪开他,“不要你管!”
她快步往医院里走。
宋隽言急匆匆跟。
一前一后刚踏入医院大门,一道喉咙乍响:“宋满!”
宋满脚步一停。
阮文华青着一块脸颊,气势汹汹走近,“你刚才去哪儿了?”
宋隽言却是一哂,“嫂子这脸怎么回事?”
阮文华这时才注意到宋满身后的宋隽言,“你怎么在这儿?”
宋隽言道:“我来看父亲。”
语气轻飘飘的。
阮文华目露讥讽,却是什么都没说,转头看向宋满。
宋满正盯着她。
目光鲜异,透亮。
阮文华被看得发毛,“看什么?回答我的话!”
宋满垂眸,“我刚才喝多了,在卫生间吐。”
阮文华眯眼,“真是这样?”
宋满抬头,又盯着阮文华。
眼珠一错不错的。
充满诚挚与懵懂。
“是啊,当时喝了两杯白酒,我的一杯,您的一杯,我酒量本来就一般,肚子还是空的,忍到卫生间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就吐了。出来就听人说母亲您走了……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阮文华下颌线绷紧一霎,身旁射来一道视线。
宋满转眸。
宋隽言四目相对。
顷刻。
宋满悄无声息转了回去,却是猛地顿住。
不远处,华家乐伫立在那儿,不知来了多久,又看了多少。
华家乐走近,“你怎么来了?”
没有指名道姓。
但华家乐一双眼直勾勾锁着宋隽言。
宋隽言笑,“今天是怎么了?个个都来问我怎么来了?”
“老爷子进医院你来看过几次?还怪我们问你?”
阮文华说着,眼窝几缕褶皱在颤。
心虚、惶恐的味道。
要说刚刚只是猜测,但现在,宋满终于能确定:
华家乐在喜宴对自己出手的事,是阮文华一手促成的。
为的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让华家理亏。
让华宋两家的亲不结也必须结了。
宋满按捺下涨闷的窒息感,问:“母亲,您脸怎么回事?”
华家乐看着宋满。
宋满目光闪烁,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宋隽言旁观这一幕,睨向华家乐,“是你伤的。是发生了什么伤到的。”
语气尤为肯定。
阮文华烦不胜烦,“你不是来看老爷子的吗?老爷子在加护病房,你还不快去。问这些做什么?”
宋隽言无动于衷,注视着华家乐。
眼底是晦暗不明的风暴。
华家乐亦看着他,“伯母说的对,你这么关心这事是为什么?”
宋满脊背一紧。
宋隽言不疾不徐地道:“往小了说,你打伤了我嫂子,往大了说,是宋华两家有龃龉,我不该问?”
华家乐脸色骤沉。
阮文华嗅出不对,正欲开口,华家乐突然道:“你扪心自问真是这样吗?不是因为满儿?”
宋满呼吸瞬间乱了。
阮文华嗓音也失了调,“这关满儿什么事!”
华家乐在气头上,听不出阮文华的弦外音,一心只想揭宋隽言这老狐狸的皮。
“伯母,您问我,不如问问他!”华家乐指着宋隽言,“他对满儿,当真只有叔侄的情分吗?”
宋满脸色煞白,心脏瞬间不跳了。
阮文华也变了脸色,“家乐——”
刚喊出喉咙,传出一迭脚步声。
众人抬头,原是华家父母到了。
宋隽言扫了一眼,便把视线凿在华家乐身上,一字一顿,“是啊!你打伤伯母这事关我侄女什么事?”
华严与华夫人脚步顿住。
华夫人先看了眼阮文华的脸,才去拽华家乐,“你把宋大夫人打伤了?”
华家乐有些烦,瞟了一眼宋隽言,问:“你们怎么来了?”
华夫人解释:“是温先生叫我们过来的,说您出了事,他说的事就是你把宋大夫人打伤了?”
华家乐语窒。
华严喝道:“华家乐!”
阮文华赶紧打圆场,“不碍事,家乐也是不小心……”
还没说完,宋隽言又是一句:“你打伤伯母跟我侄女有关?”
阮文华一口气堵在了喉咙。
华家乐眼皮抽搐。
宋隽言走近。
宋隽言个子高比例好,宽肩窄腰,谁和他站一起,都容易被压个子。
何况华家乐也就一米八出头,此刻看宋隽言,不经意一个仰头,气势荡然无存了。
宋隽言:“怎么不说话?”
声音沉冷。
冰碴子一样搅着华家乐的脑,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严在旁看着,渐渐眯了眼。
气氛凝重、诡异。
如同一块巨大的琥珀,叫人窒息。
宋满深知这时自己不能做缩头乌龟了。
她正要上前,宋隽言一步将她拦在了身后。
无声的保护。
宋满喉咙紧得痛。
宋隽言:“华小公子不说也无妨,我记得那罗局长儿子喜宴是办在安邸酒店,到时候把监控调出来就知道了。”
华家乐攥紧拳,咬牙,“宋隽言。”
宋隽言面无表情,和他目光对峙,“又或者,我们找一下温先生,我相信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华家乐目眦欲裂。
宋隽言开口:“说,还是不说。”
阮文华想帮腔。
宋隽言预判,直接道:“嫂子,我在为您,为宋家出头。”
阮文华不说话了。
华家乐也在此时终于泄了气,“我和满儿在罗公子的喜宴上起了点争执,被温先生撞到,我气恼挥了拳,却不小心打伤了宋伯母。”
说是争执。
但到动手的地步……
在场谁不是人精,这时都咂出所以然来了。
华夫人闭眼,扶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阮文华则看向宋满,神色讶然。
华严反手一个巴掌,“你才消停多久,又闹!你忘了当时我们怎么跟宋家承诺的?那个女人都没找到,你还想着去闹人家的千金,你的礼仪,你的教养呢!”
阮文华脸霎时白完了。
华严看似在骂华家乐,实际是在说订婚的事。
他们没找到张夭。
华家乐却一个接一个犯错。
实在不值当一个好女婿,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