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宋满睡得不安稳。
浑身骨节像被按摩师大力揉过,哪儿哪儿都酸疼,翻来覆去,最后终于翻醒,鼻管里呼吸火烧似的。
一探额才发现自己发烧了,宋满打电话到保姆间,叫他们拿药进来,不要惊动别人。
须臾,宋满听到敲门声。
她强忍着眩晕开门,“谢谢......”
刚发声,晃眼瞧到来人,宋满一悚,立时关门。
宋隽言长腿一伸,卡住门,然后挤了进来。
她发着烧,浑身都是软的,他猛然这一举动,她直接跌跌后退。
宋隽言大手一揽,将她揽进怀里。
宋满本能地去推他,“你出去,会被发现的。”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些?”
宋隽言抱她上床。
在那一刹那间,她短暂地靠在他胸膛上,听到他心脏隆隆跳动着,很有一种错觉感:这心脏是只为她一人跳动的。
宋隽言抱她上床。
她哑声开口:“我自己来就行,你快出去。”
回应她的是窸窸窣窣声。
宋满转头,看到男人分明的指节撕开包装,把冲剂兑进热水里。
搅拌均匀后,他又转身从铝制薄膜撇出两粒药,直直地塞进她嘴里。
指尖触碰唇瓣一霎。
冰与火的碰撞。
宋隽言神色平静看着。
宋满本要起身去拿冲剂,就着吞服。
却不料他先一步将冲剂拿在手中,喝进一大口,在宋满愕然目光里,俯身吻了过来。
药片在遇到冲剂一霎化开,苦涩在交缠舌尖里蔓延。
宋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却以为是她要挣扎,手指挨在她肩胛骨上,狠狠往自己身体按,吻却是十分温柔。
令她恍惚间,到了高二寒假,那个昏聩的午后。
她高烧汹汹来袭。
因快要春节,佣人都回家,阮文华他们又随宋老爷子去了外地。
家里上下都没有人。
她点外卖买的药还在路上。
打电话给阮文华。
阮文华似乎正忙,接连摁断了好几个电话。
其实这时候,她应该懂事的不要再打了。
但那日她不知怎么的,她心里蓄着一股劲,非要打过去。
这次阮文华终于接了,接起瞬间却是劈头盖脸一句,“做咩!我忙得要死!”
便迅速挂了电话。
她听着忙音,突然涌上一股极荒诞的冲动。
干脆不吃药了。
就这样,烧死过去。
或许明儿头条,就会谴责阮文华他们的不负责,发现她所谓宋家小姐的生活过得是有多委屈。
想法匆匆一闪,门口传来敲门。
她转过头,就看到宋隽言推门而入。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伸手探她的额头。
然后,轻轻的,哄小孩一般说:“咱们满儿发烧了,怎么不跟叔叔说呢?”
......
或许人发烧之后,什么都很脆弱。
身子是脆弱的,心理是脆弱的,精神防线也是脆弱。
叫她曾经不可抑制地因此喜欢上了他。
这时,也叫她,那抵在他胸上的手,一时丧失了所有力气。
宋隽言手臂收紧,这一次,力度大的似要就此将她揉自己骨血里。
“满儿......”
他声音哑得听不清。
她不言声,听他继续说:“别再推开我了。”
她情愿他一直冷漠、一直恶劣,一直做游戏情场的公子,也绝不要看他这近剖白一般袒露出来的‘软弱’。
这会令她无由去细细咀嚼,矫情地想,他是不是对她是例外。
可她凭什么是那个例外?
一面理智的抗拒。
一面又被最柔软的情绪牵动,不断沉溺这过分温情的吻。
难以克制的渴望和愧疚,令她心脏剧烈疼痛起来,似乎只有一死才能了结这荒诞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