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上的续命灯齐齐爆出火星,爷爷的面容在明暗间扭曲变幻,竟隐约显出女子的轮廓!
他——或者说她——苦笑着抹去脸上易容的符灰,露出原本清秀的眉眼,右额月牙疤变成了朱砂痣。
“我是王亦舒的妹妹王姝琪,三十年前,陈九阴欺骗我夫君,一并将我魂魄封入尸盘。”
她的声音忽男忽女,脖颈处浮现青鳞,“我借血亲咒移魂到这具将死之躯,只为等到天赦命破局......”
洞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石门轰然崩塌。
烟尘中,本该死去的胡阳明踏着尸煞走来,面皮如融化的蜡油般剥落。
胡阳明狞笑着从我手中夺过起尸盘,说道:“多亏你这傻小子激活血亲咒,如今百魂归位,该让我的阿舒复活了!”
尸盘上的青铜卦象疯狂旋转,我掌心的伤口突然迸发剧痛。
鲜血如活物般流向尸盘,小霜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的虚影正被强行扯入卦象!
“不要!”
我看得大惊,扑过去想抢回尸盘,却被胡阳明一脚踹飞。
胡阳明手中的尸盘迸发出刺目血光,青铜卦象在夜色中疯狂旋转。
我撞在岩壁上咳出鲜血,眼睁睁看着小霜的魂魄化作流光没入尸盘深处。
“你这疯子......”
王姝琪操控的“爷爷“突然暴起,道袍袖中甩出七枚铜钱,怒喝道:“当年你为炼尸盘害死多少孕妇,如今还要用活人祭阵!”
铜钱落地成北斗阵型,胡阳明脚下的泥土突然塌陷。
但他只是狞笑着挥动尸盘,那些扑来的尸煞竟调转方向将王姝琪团团围住。
“王姝琪,你以为附在这老东西身上就能阻我?”
胡阳明抚摸着尸盘,上面竟然浮现出来了一个女子面容。
“阿舒的残魂与百鬼相融,只要天赦血灌满卦象......”
我强忍剧痛摸向腰间玉佩,发现双凰纹路正在发烫。
就在这时,尸盘突然剧烈震颤。
胡阳明惊恐地发现,本该被吞噬的小霜虚影,竟在卦象中逐渐凝实,而那些吸入尸盘的冤魂正疯狂涌入她的身体。
“不!这不可能!”
胡阳明目眦欲裂地咬破手腕,将鲜血涂抹在尸盘边缘,“以吾精血奉为祭,百鬼听令!”
山林间阴风骤起,更多尸煞从地底爬出。
我却注意到王姝琪操控的“爷爷”突然露出诡异笑容,他心口的咒文如活物般蠕动,竟与小霜眉心的朱砂痣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
我擦掉嘴角鲜血,趁机扑向北斗铜钱阵,“当年你封入尸盘的根本不是完整魂魄!”
指尖沾血划过铜钱,阵法突然倒转。
胡阳明手中的尸盘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小霜的身影从卦象中冲天而起,嫁衣翻飞间竟与王姝琪操控的“爷爷”合二为一!
“三十年了,胡阳明。”
王姝琪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右额朱砂痣渗出金红血珠,冰冷的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将锁魂阵图纸泄露给茅山叛徒?”
狂风卷起满地符纸,我震惊地看着胡阳明面如死灰。
那些扑向我们的尸煞突然僵立不动,它们腐烂的眼窝中齐齐流下血泪——竟都是当年被胡阳明害死的孕妇冤魂!
“姝琪你听我解释......”
青铜卦象在小霜眉间炸开血光,山林间骤然响起百鬼同悲的呜咽。
而胡阳明踉跄后退,手中的尸盘此时早已是裂痕密布。
那些僵立的孕妇尸煞齐齐转头,腐烂的胯下中钻出青鳞小蛇,蛇群如潮水般涌向他的脚踝。
“不!阿舒——”
胡阳明嘶吼着挥动尸盘,蛇群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化为灰烬。
尸煞们空洞的眼窝淌下血泪,指尖暴涨的利爪狠狠刺入他的肩胛。
王姝琪悬浮在半空,嫁衣下摆浸满月光,右额朱砂痣正源源不断吸收着尸盘逸散的黑气。
“当年你用锁魂阵害死黄家满门,却谎称是我夫君所为。”
她每说一个字,胡阳明脸上的裂痕便加深一分,“连你亲手养大的徒弟,都成了你炼尸的容器。”
我猛然想起地下密室,那具顶着胡阳明面皮的尸煞——那具傀儡脖颈处的缝合线,分明与三十年前幻境中“胡阳明”的伤口如出一辙!
“你以为我为何要附在这老东西身上?”
王姝琪抬手抚过心口蠕动的咒文,“爷爷”那苍老的面容如蜡油般融化。
胡阳明突然暴起,碎裂的尸盘化作利刃刺向王姝琪心口。
我本能地扑过去挡在中间,青铜碎片“噗”扎入肩胛,鲜血喷溅在双凰玉佩上。
“滴答……”
鲜血顺着我的指尖坠落,在青铜卦象上晕开妖异的血花。
尸盘突然发出刺目红光,照得整片山林如同血染。
胡阳明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些扎进我肩膀的青铜碎片,此刻正贪婪地吮吸着我的鲜血,暗红纹路顺着卦象疯狂蔓延。
“天赦血......这才是真正的祭品......”
王亦舒腐烂的半张脸贴在尸盘表面,“陈九阴说得对,你生来就该.....”
“闭嘴!”
我忍着剧痛抓住两块正在吸血的青铜碎片,朝着掌心狠狠刺入。
双重痛楚激得我眼前发黑,但流淌的鲜血却突然变成耀眼的金色。
小霜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百蛇护胎,真龙现世!”
山林间骤然响起万千毒蛇嘶鸣,数不清的青色鳞片从地底翻涌而出。
那些正在撕咬胡阳明的青鳞小蛇突然调转方向,如潮水般涌向尸盘。
“不!这是我的......”王亦舒的尖叫突然变调。
尸盘中心的青铜卦象开始逆向旋转,王亦舒好不容易刚重新形成的嫁衣女尸的身躯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
我震惊地看着小霜的虚影,从尸盘中升腾而起,眉心朱砂痣化作血色漩涡。
王亦舒的残魂被强行吸入漩涡,嫁衣上的金线竟在霜儿身上重新编织。
胡阳明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掌穿透我的腹部:“要死一起死!”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流淌的金色血液却在他手臂上灼烧出青烟。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蛇群撕咬的尸盘碎片,此刻正在我的伤口处缓缓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