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蛋糕,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程乐乐今天疯玩了一天,吃完甜食,这会儿已经开始犯困了。陈安让她去睡觉,她不肯,盘着腿坐那儿打盹。陈安第二天一早就要走了,她舍不得,誓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可是眼皮太沉了,没过一会她又眯着了。头歪歪扭着,鸦羽般的睫毛附在眼睑上,沾着电视机的蓝光,安静得像个小天使。
陈安微微一揽,程乐乐便倒在了他腿上。
她醒了一下,眼皮却没掀开。以前她只要睡着了,怎么折腾都不会醒。但自从陪妈妈睡觉后,人变得警醒了很多,一点动静便能惊到她。
她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身体却贪恋小哥身上熟悉的气味。她懒洋洋地蜷着,想再躺一分钟我就起,意识又变得模糊。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脸上有肌肤扫过,像是小哥的手在触碰她的脸。她觉得是梦,没理,只转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又过了会儿,身子上下晃动起来。她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小哥抱着正往房间里走。
原来刚才真的是梦。
经过那个小盹,她现在已经清醒一点了。刚想下来,身体已碰到了软软的床。房间里没开灯,窗外稀薄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小哥走过去拉上窗帘,屋里又有轻轻的脚步声,但是只响了几下,也没听到关门的声音。
程乐乐复又闭了眼睛,困意再度袭来,她模模糊糊地想,小哥走了么?
这时,鼻尖突然传来薄荷香。那是小哥常用的洗发水味道。
那香味在她脸的上方停留了几秒钟,倏地,唇上传来软软的、干燥的触觉,那触觉停留了大概不到一秒钟,又忽然扫去,她听见小哥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乖宝,生日快乐。”
脚步声再度响起,门也合上了。
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程乐乐僵硬地从床上坐起来,摸着嘴唇想:幻觉???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床上如被人点穴一般一动不动地保持了小半天,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地。
小哥亲她了?!
为什么啊?!
她在床前不停徘徊。
小哥喝醉了吗?
不对啊,今天没喝酒啊?
没贩毒,却吸毒了?
她想跑上楼问个究竟,但又不敢。她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测,只是不想面对也不想相信。她想找别人问问,可是陈筱牧连陈安不是她亲哥的事儿都不知道,怎么说起呢?
这么一想,脑海里倒是浮现了一个莫西干头。
她掏出手机,给钟鸣打了过去。
电话在很多声后响起。
“钟哥,今天是我生日。”
此时的钟鸣在学校已经睡上了,听着声儿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生日快乐,拜拜。”
“不拜拜,钟哥,我有个朋友,有点急事想问你。”
钟鸣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大半夜的,是鬼敲门吗这么急?”
程乐乐生怕钟鸣挂电话,连忙道:“比鬼敲门还可怕。”
钟鸣坐了起来,走到宿舍外面点了根烟醒盹:“说吧。”
程乐乐急吼吼道:“钟哥,我有个朋友吧,她有个特别特别亲的哥哥,然后吧突然这个哥哥趁她睡觉的时候——”
“我靠他怎么你了?”钟鸣被程乐乐的描述吓了一跳。
程乐乐道:“就,亲了一下。”
钟鸣:“……”
程乐乐没听见对面动静:“你不震惊吗?哥哥亲妹妹,嘴对嘴的!”
钟鸣问:“那两人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可是那是她亲哥哥啊。”
“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可是那是她亲哥哥啊。”
“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程乐乐气死:“你怎么知道我朋友跟她哥哥没有血缘关系。”
钟鸣快要翻白眼,大半夜居然和一个白痴进行了这么弱智的对话,简直折辱他的智商。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道:“那你问问你朋友,她被她哥哥亲了以后什么感觉?”
“我的妈啊,天都要塌了。为什么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钟鸣反问:“一个男人亲一个女人,你说为什么?”
程乐乐又开始重复:“可是他是她哥哥啊!”
钟鸣:“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程乐乐喊:“别别别。我就是不大理解,怎么就,昂,突然变质了呢?”
“或许不是现在才变质的。你,你让你朋友好好回忆回忆,感情不可能密不透风,一定是有迹可循的。以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程乐乐想了半天:“哪种算是蛛丝马迹啊?”
“就你觉得兄妹之间一般干不出来这事儿的。”
程乐乐沉吟半天,问:“今天他送了我一套房子算吗?”
钟鸣:“操。”不想搭理了。“还有呢?”
“没有了啊。我俩,不是,我朋友跟她哥哥一直都很亲密的,不是那种亲密,就是双胞胎一样的感觉你知道吧?两人有默契,熟悉对方的喜好,有什么都先想着对方,喜欢一起玩儿,想为了对方做更好的自己……”
钟鸣:“兄妹一般不这样。”
“你跟你那异姓姐不算。”
钟鸣:“没事儿我就挂了。”
程乐乐:“钟哥钟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要是暂时理不清,就先装个死,假装这事没发生。”
“可它已经发生了啊。”
“所以我说是假装。”
“钟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凶?”
“你大半夜被人叫醒试试?”
“哦,那怎么个装死法?”
“装死都不会?你继续像以前那样和你小哥相处。唉乐乐啊,你也快高考了,想不通就别想了,等考完再说。在我们国家,所有的人生大事都得跨过高考这道坎。坎这一边是早恋,坎那一边是男欢女爱。你小哥就是没搞明白这点,以为18岁就百无禁忌了。他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就不能再忍忍,再等你一个月呢?合着也是个蠢蛋。”
“我小哥怎么会是蠢蛋?你们Z大都是他看不上的PLANB。”
“挂了。”
电话那头只剩嘟嘟的声。
程乐乐抱着手机跪在床边,把脑袋钻进了被子里,远远看去,像一只迷迷糊糊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