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血液像火山爆发一样。
喷洒到她的意识、眼眶、面颊。
慕鸢赶忙抽回被他攥着的手，慌不择言：“我，我突然想到我有个东西要去买，我让韩助进来帮你洗吧。”
刚才没开水。
以至于，水雾散去了些。
她清冷面上升起的那抹红，似白皑皑雪山中，横空出现的红梅。
妖而不艳、灼人心头。
霍泯不自然地咳了声，喉结重滚：“鸢鸢。”
他低磁嗓音震及她心间。
慕鸢连看他一眼都不敢，胡言乱语：“你先放开我，我再不出去买东西，东西就要卖光了。”
霍泯眸色幽幽：“晚点让韩助买，你先……”
他话都还没说完。
慕鸢就快速打断：“不行！”
她反应很抗拒。
霍泯眸底划过抹索然。
松开了她的手腕，叠起腿，黑眸轻阖，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好人做到底，帮我冲个水？”
“我……”
“有点冷。”他沉闷声里捎着几分可怜。
慕鸢还想拒绝的心思消失。
温热水流涌过头皮，将白色泡沫统统顺着后颈流下。
慕鸢分神，看了眼闭目着的他。
刚才让他闭眼睛，死活不肯。
非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现在倒是闭上了？
她关掉了水，清声：“冲干净了。”
霍泯黑眸并未睁开，淡声：“嗯，谢谢，你先出去。”
慕鸢忙不迭地放下花洒。
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又回眸看了他一眼。
他腿太长，在浴缸里都伸不直、从最开始的微屈转成了此刻的叠着。
而那只打了包扎、尤为眨眼的手此刻垂在浴缸之外。
每每想起，他不顾后果，猛然攥住剪刀尖头那个画面。
慕鸢心底就蔓起无尽震撼。
霍泯等了会儿。
都没有听见开门声。
反而。
听见返回这头的轻微脚步声。
他眉梢顿拧。
心跳无意识开始加速。
下一秒。
就听见她语调很轻、很低：“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
霍泯倏然睁开黑眸，眸底一片幽深。
慕鸢从站着。
到跌入浴缸之内。
耗时不过3秒。
……
从浴室出来之后。
慕鸢闷头钻入了床下。
霍泯站于床边，磁声喊：“鸢鸢？”
没有回应。
“出来吧，你会闷坏。”
依旧没动静。
霍泯薄唇高高直挑，顶着那床上弓起的一小团，黑眸染满笑意。
温声：“我很快回来。”
床上的人儿并没有回应。
但丝毫不影响霍泯笑容加深。
听见关门声，慕鸢等了会儿。
才悄悄掀起被子一角，去看那门边。
面颊两侧，染满绯红。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
慕鸢就羞愤欲死。
而两只手，已经酸到光抬起都累得慌。
她每每想放弃。
霍泯就立刻覆上来，连声哄。
她被哄得意识都飘飘然。
全身温度烫得像发了一场高烧。
烧完之后，一身疲软。
可心底又蔓延着很奇妙、令人酥麻的感觉。
思绪无意识又走远。
“咔哒。”听见开门声。
慕鸢条件反射，第一时间又钻入被子下。
霍泯一进来。
就又看见床上那隆着的小团。
只不过，形状变了点。
霍泯无声笑了下。
走前去、坐到了床边。
他敛眸，眉眼温柔：“鸢鸢，我有话跟你说。”
见她不动。
霍泯低声又补充：“关于苏若云。”
慕鸢一把掀开被子。
看着她头发都乱糟糟、急匆匆钻出来的可爱模样。
霍泯嘴角噙起抹无奈笑意：“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比对别人更上心？”
伸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捋了捋乌发。
慕鸢面上又泛起热意，可又忍不住催促：“你，快点说。”
稍微捋了一下，没那么乱了。
霍泯便放下手。
深眸凝着她：“这些年，苏盾一直酗酒，身体早垮了所以一直在住院，苏若云则一直从事帮人代购进口货物、赚差价的工作，不过，赚了也不够支付苏盾的医药费，确实过得很艰难。”
慕鸢手指轻搅在一起，杏眸里染着百味陈杂。
“苏叔叔以前是老师，他只是偶尔爱打点小牌，但是从不碰酒，苏若……姐姐，从小就是学校舞蹈队最出色的学生，老师说过，她很有天赋，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现在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她搅在一起的手指被霍泯轻轻拉开。
慕鸢怔然，抬眸迎上他深邃温柔的黑眸。
霍泯温声：“我已经交代韩助去处理，他们日常生活会保障，至于梦想，人生是她的，若她愿意追逐成为舞者的梦想，我也会交代帮忙。”
慕鸢唇瓣翕张，半晌，轻声：“谢谢。”
“单说谢谢？”
霍泯声线慢悠悠。
慕鸢扣着被子边：“不然，你想要我怎么谢？”
“怎么谢啊，我想想。”霍泯眉眼微敛，显然陷入深思熟虑。
慕鸢：……
但看在他为了她的事，把在集团的韩助都派遣过来了。
慕鸢心头涌过暖流。
算了，看他想要什么。
送得起她就会送。
她游神几秒，见他深邃目光凝着自己：“嗯？你想好了？想要什么？”
她扣着被子的手被他握住。
掌心相握。
她甚至能感受到跳动。
慕鸢杏眸轻怔。
霍泯一字一顿，磁声蓄满认真：“我想要你保证，不会再想着随便了结生命。”
酒店坐落在蛮偏僻的位置。
此时入夜。
没有汽车疾驰的噪声。
只有悦耳虫鸣。
似乎，夹着些许雨声？
下雨了？
她完全没有留意窗外动静。
不过。
这场雨……倒是很温柔。
没有雷鸣、没有闪电，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有些治愈。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对雨生出好感。
她想再看看，是不是只有今晚、还是以后的每一场雨，她都渐渐喜欢。
慕鸢纤睫轻垂，去看他们相握的手，从浴室出来时的凶猛心跳已然恢复平缓。
“我保证。”她轻掀起杏眸：“我会好好活着。”
霍泯薄唇轻抬，眸底漾起无边的柔和：“别再骗我了，小骗子。”
慕鸢微微顿了两秒。
倾身跪坐起，主动捧起他的脸。
霍泯眉梢轻动，抬手，勾住她纤细后腰。
上身后仰，目光深邃地凝着她。
看她清冷的面上染起笑意，比盛展花海还令人惊艳：“倘若，我再骗你的话……”
他配合着，轻勾唇：“再骗我就怎么样？”
慕鸢明亮杏眸转了下：“我就给你写一封认错书？”
霍泯低笑了声：“那要是写了又骗呢？”
“那就再写一封。”
霍泯失笑：“夫人，这是我谈过最没有诚意的生意。”
他话音刚落。
就被阖眸覆身的她，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唇瓣。
被亲的他没脸红。
亲人的她却红了脸：“那这样呢？应该算……诚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