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几乎是一片平地。
只依稀能看见一两株未被厚土覆盖的中药。
慕鸢到了现场，勘察完后。
蹲下就开始挖土，从厚土里找出已成型的中药，一株一株地翻着。
顾晨熠一边学她动作。
一边分神瞧着她。
她颊旁散落两缕乌发。
随着她铲土动作而前后轻晃。
一张脸清冷又透彻，干净得没有半点烟火气，偏生，那形状好看的杏眸熠熠生辉那般，像木盒子里的珍珠，尤为出彩。
连身上那件颜色低调、款式普通的灰白色毛衣，都被她绝尘气质所熏染出高级。
顾晨熠一时看出了神。
直到她如冷霜似的音调响起：“我脸上没有中药。”
顾晨熠心虚错开眼。
但马上又回落她好看的面上，试探：“我最近没跟王蕊儿接触了。”
慕鸢毫不在意：“这跟我没关系。”
她驳回得太直接。
对他毫不在乎的态度彰然若揭。
顾晨熠哽住。
看来，她还是只在乎霍泯。
他费解着小声：“都不知道你到底什么眼神，偏偏看上霍泯那种人。”
敏感字眼。
让慕鸢铲子一下插入厚土最深处。
避了一整日的情绪被他猝不及防地翻出来。
像一阵潮水、涌及她内心脆弱处。
她掀眸，声里泛起冷意：“如果你没心思干活，请你也不要打扰我。”
顾晨熠一直看着她。
自然将她面色骤变的反应纳入眼里。
结合着她古怪反应。
顾晨熠终于觉察到奇怪的点。
他甚至嘴角都压不住：“你们吵架……不，分手了？”
慕鸢不搭理他。
继续铲土。
但顾晨熠高兴得靠过来，歪头去看她表情：“恭喜啊。”
这幸灾乐祸，真是一点也不屑于掩藏。
而且，他未免也靠太近了。
慕鸢终于无法忽视他。
秀眉紧蹙着，冷眸瞪他：“你再打扰我，我会找周秘申请换组员。”
顾晨熠当即举双手示好：“别别别。”
他瞧着慕鸢，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我离你远点就是。”
慕鸢冷脸：“不够远。”
顾晨熠只好又挪一小步：“这样总行了吧？”
“不够。”
顾晨熠只好不情愿地挪了几步大的。
见距离拉开。
慕鸢才冷着脸，转回头，又继续翻找着土下幸存的中药。
顾晨熠别提多高兴了，铲土都有劲了。
铲土是个体力活。
但看见，翻找出来幸存的各类中药、甚至还带着根系。
慕鸢粉唇稍抬。
“你终于笑了啊？”
顾晨熠突如其来的感叹。
令慕鸢杏眸微愣，抬眸看他。
顾晨熠也不知道怎么铲得土，那土屑都沾到了颊旁。
但他浑然不知。
唇角高扬，笑容不羁：“说真的，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都准备放烟花，替你庆祝脱离苦海、远离渣男。”
慕鸢匪夷所思，忍不住问：“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他是我情敌啊，我不讨厌难道还喜欢他？”
慕鸢：我就多余一问。
见她又低下头，不搭理自己。
顾晨熠主动歪头，孜孜不倦：“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
慕鸢连一记眼神都没给他：“我不喜欢你。”
“但我喜欢你。”
简直对头弹琴。
慕鸢用力一铲土，瞪他：“你还是先把你脸上的土弄掉吧，一天到晚喜欢喜欢，你还小吗？”
顾晨熠表情果然一僵。
立刻包袱感很重地去摸脸。
只是，摸错方向。
本就距离眼睛很近的土屑，被他不慎揉入眼眶里。
砂砾的刺疼感当即泛起。
“靠，进我眼里了。”
慕鸢无语了。
这小少爷，真是干活不行、添乱第一。
见他揉眼睛的力道越来越重，动作越来越急。
慕鸢看不过眼。
清声阻止他：“你这样揉是不行的。”
但顾晨熠还没停下。
慕鸢无奈，直接拉开他手。
起身，居高弯下腰去看他眼睛情况。
“别揉了，我看看土进哪了。”
顾晨熠抗拒：“我这样不帅，你别……”
他未说完的话，被嫌他动来动去很烦、干脆捧起他双颊、想看看他眼睛情况的慕鸢给打断。
视线被揉出的生理泪水遮挡。
朦胧间。
她白皙面庞上，那又长又密的眼睫像刷子，在他心底刷起一片痒意。
慕鸢指腹一拉，轻摁下他下眼皮。
终于看见土屑，声贝捎抬，杏眸满是专注：“我看见了，你别动！”
她轻轻扯动他眼皮，试图将土屑弄到最边上，方便取出。
顾晨熠一动不动。
非常乖，直勾勾盯着她。
又似是担心他心急，不自觉地哄了两句：“再等等，快了啊。”
她小心翼翼的。
终于将土屑挤到眼角。
趁他眨眼时，弄出来了。
“好了。”她视线从他眼角移开，稍稍上抬。
对上他含满盛放笑意的褐眸时。
微怔。
才意识到自己捧他脸的动作有多暧昧。
烫手似地放开手，解释：“你别多想，我只是嫌你很吵，所以才上手帮你。”
“哦……”他完全听不进去，眼睛腾得发亮，巴不得将自己所有感情展露：“我喜欢你。”
慕鸢：……
这是什么口头禅吗？
讲了几遍。
她深吸口气，尽量保持平和：“你喜欢我什么，我都改。”
他唇角上扬，弧度有点坏：“我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改吗？”
慕鸢重呼出口浊气，全是含着脏话的浊气。
“不想吃土，就—闭—嘴。”她一字一顿地警告，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拿起铲子，蹲下继续挖。
顾晨熠弯唇一笑，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光芒：“反正我不会放弃的。”
慕鸢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又挖了会儿。
顾晨熠丢开铲子，直起发酸的腰，看着还在继续挖的慕鸢：“我去拿水，马上回来。”
他正常的时候，慕鸢才会回一声：“嗯。”
顾晨熠还特地加一句：“我马上就回来，等我！”
慕鸢敷衍道：“哦。”
她独自挖了会儿。
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头也没抬，径直问：“你用跑的？这么快？”
可没得到回复。
奇怪。
这顾晨熠出去一趟，反而不聒噪了？
她疑惑侧头。
却因看清男人的模样，面色猛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