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鸢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才拧下门把。
一进去。
副院从电脑后面探出头：“你来了？慕工，快坐。”
慕鸢头皮发麻地坐下。
正襟危坐着。
自从知道副院知悉她和霍泯的关系。
慕鸢就有一种：在导师背后为非作歹、结果被发现的尴尬感。
她忐忑：“副院，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那个……”副院尴尬笑笑：“我那天也是无意间，知道你是霍总的……”
他甚至不敢讲出那个词，马上就发誓：“但你放心，你副院我嘴皮有多严你知道的，霍总也交代我了，不能说出去。”
慕鸢重咽了咽，诚心实意：“对不起副院，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您的，只是他的身份太敏感，所以我才……”
她都还没说完，副院当即：“我懂、我懂！”
而后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你果然是我们实验室最佳独苗。”
慕鸢：“……”
空气诡异安静了几秒。
“咱们说正事。”副院忙切入正题，只见他面色严肃起来。
慕鸢看着，下意识愈发坐直了些：“您说。”
“东城地震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慕鸢想起前几天参加的慈善午会，点头：“知道，看报导说，本次地震损失惨重。”
“是。”副院叹气：“东城是我们国家重点种植中药的产地，本次地震，那些名贵稀有的中药全都埋入土里、导致市场供不应求，外资趁火打劫，把他们产的品相差的中药抬高价格，扰乱市场，现在国家极度重视这个问题，紧急开了会，联系了植物保护组织、植物研究协会。”
慕鸢秀眉紧蹙，猜出了七八分：“是也找了我们么？”
副院点头：“对，他们要求，我们实验室也派人支援，尽最大程度挽救损失、尽快复产，植物研究协会……点名要你去支援。”
慕鸢杏眸微顿。
只见副院面露难色：“说句心里话，东城随时可能发生余震，非常危险，你是我带出最有出息的研究员，于情于理，我都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可我们学植物研究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护自然、效力国家？如今国家有难，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慕工，这个选择的权利，我认为，还是交由你自己，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会想办法发函给植物研究协会，让他们另择人选，只是，研究协会可能自此都会对你存有看法，日后你发表的论文等，可能会受挫。”
慕鸢垂搭在腿上的指尖拢紧。
“本次支援，有计划什么时候返程吗？”
副院沉默两秒：“中药受损情况严重，地质基本被破坏，重新修复种植地、直到复产，这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我保守预计，起码要半年时间才能回来。”
半年时间……
慕鸢思忖良久，轻声：“能给我些时间考虑么？”
副院：“可以，但需尽快，上面需要统计支援人数。”
慕鸢：“好，我尽快答复您。”
从办公室出来，回到实验室。
慕鸢一直心不在焉。
如果是以前，她会奋不顾身就去。
可现在，莫名就不想去。
脑子里总不断闪过霍泯那张冷淡的脸。
她摇了摇头，想将他的脸从她脑子里甩掉。
真是疯了……
为什么一直想到他。
如果她去了。
那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这是她前段时间一直想要的。
她想，只要他们分开，或许霍泯就有时间冷静、而后他们按一开始谈好的离婚，那么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可先是霍泯变了。
现在……她也变了。
她越是想同他撇清关系，就越是不如意。
连悸动的内心都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她喜欢霍泯，比她想的还要喜欢。
一方面是家庭、一方面是事业。
慕鸢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也需要面临这样选择的难题。
下班。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实验室。
慕鸢又成了最后一个留在实验室的人。
“叮咚。”手机进了条信息。
是霍泯发的。
霍泯：忙完了？
慕鸢盯着屏幕，一时失神。
下一秒，他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叮铃铃的响不停，催命一样。
慕鸢没办法，接听：喂？
话筒将他声线压得愈发磁哑：还在忙？
慕鸢：嗯……
她分明什么也没说，可他却敏锐听出她低沉心情：累了？还是发生什么？声调这么闷？
慕鸢赶忙掩饰：没有，你没事我就挂了，我还有事要忙。
只听得他低笑一声：忙着跟你面前那盆植物无声对话？
慕鸢瞳孔骤缩，当即看向窗外。
月色映亮的树丛下。
他身姿笔挺而立、暗影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优势，抛却那自带的冷冽之气，被月色羽化的温柔笑意鲜明。
他保持着右手接听电话的姿势，直勾勾凝着她，信步而来。
直到他踏入实验室。
狭长的瑞凤眸染满笑意，瞧了眼她面前那盆植物：“这是新研究标的？”
慕鸢从见到他的惊诧中回过神：“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过来，这很危险。”
霍泯眸底蕴起玩味：“这实验室，是霍氏集团旗下，我过来，不是很正常？”
慕鸢毫不留情揭穿他：“你以前可没经常过来。”
霍泯眉头轻挑，勾唇：“懂了。”
慕鸢以为他真的懂了要避嫌这点。
见到他的惊心刚好转一些。
下一秒，就因为他的话，而面色乌云。
霍泯揶揄：“怪我以前不懂事，以后我经常来。”
慕鸢被他装蒜的样子气到：“霍泯，你故意的是吧？”
被正声喊大名。
霍泯黑眸里的笑意愈发明璨：“别担心，我每次过来都会避开人，不会被发现的。”
对他，慕鸢选择眼不见为净。
转过身，想将植物捧回架子上。
但他更快一步，先行捧起那植物，主动：“要放哪？我来。”
慕鸢看着他殷勤模样，唇瓣抿了抿，指了下架子：“第三排。”
霍泯眼尾上抬：“好。”
看着他高大背影。
慕鸢再一次陷入沉思：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半年……如果她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又或者，她出了什么意外？
那不就正印证他说的：丧偶导致离婚。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却耳尖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慕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