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鸢几乎是用眼神祈求着霍泯不要乱来。
对上她无措又可怜的表情。
霍泯唇角漾开抹玩味。
他气定神闲，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还没问，顾二少是怎么认识我们慕工的？”
他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像是普通聊天那般自然。
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真实用意。
唯有慕鸢，很清楚他并不只是单纯问问。
她如坐针毡。
精致妆容都藏不住她的苍白。
顾晨熠猝不及防被问。
条件反射，看向慕鸢。
慕鸢给了他一个眼神。
顾晨熠就明白了：她不想让霍泯知道。
于是，难得的，憋着心直口快的性子，反问：“霍总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见他没有直接回答。
反而谨慎拐了个弯。
霍泯挑起的嘴角泛着凉意：“不做什么，纯好奇，怎么，不能说？”
顾晨熠面色不羁：“过程太长，懒得说，现在午会结束了，可以让我跟慕鸢叙旧了吧？”
霍泯漫不经心睇向慕鸢。
将她僵硬反应纳入眼底。
扯唇，幽声：“不凑巧，慕工有新研究成功需要向我汇报，我们现在就得离开。”
慕鸢紧抿粉唇，不发一言，只能默认。
叙旧？
霍泯怎么可能同意。
二次被驳，顾二少爷不高兴了，讽刺：“现在可是放假期间，霍总贵人多忘事了？”
霍泯斜睨着顾晨熠，反讽：“毕竟不是顾二少，一天到晚随性自由，丝毫不用焦虑事业是否有成，我们慕工，可是争分夺秒在研究。”
两道目光相撞。
一道显而易见的轻蔑，一道明明白白的不满。
硝烟味浓重、几近剑拔弩张。
就坐中间。
第一线感受这两道如刃目光的慕鸢适时出声：“霍总，研究成果就在实验室，烦请您抽时间与我回趟实验室。”
霍泯神色满意：“可以。”
她连眼神，都不敢往顾晨熠那边瞟。
唯恐霍泯骤然发怒，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如今的霍泯对她来说，如同一个定时炸弹。
随时都会爆。
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她意识到。
顾晨熠不明白她今日为什么就对他这么冷漠，连看都不看他了。
就因为担心被霍泯发现他们曾是‘相亲对象’的关系？
在她起身那瞬。
扛不住冷暴力的顾二少直接抓住了慕鸢手腕。
逼停她起身动作。
慕鸢呼吸都一滞。
不得不看着他，眼神如刀子，恨不得直接往他脸上扎。
“抱歉顾少，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好叙旧的，毕竟我们一点都不熟，请你放开我，我还要回去工作。”
顾晨熠不甘愿。
可慕鸢一瞪他。
他就不敢造次。
他知道，如果他忤逆她意思。
非要继续跟霍泯唱反调。
她一定会生气。
毕竟，她非常爱霍泯。
爱到宁可当一个暗不见光的情人，也不愿意放手。
霍泯看着他不甘不愿放开慕鸢的模样。
清声哂笑，递着慕鸢的视线意味深长，非常绅士地伸出臂弯：“走吧，慕工？”
慕鸢掀眸，对上他那双幽深蕴着暗意的眸子。
肢体紧绷着，伸手挽住了他，还得违心说一句：“多谢霍总。”
霍泯牵唇，眼底沉黑暗晦：“气了，慕工，我迫不及待想看你的研究成果。”
慕鸢非常勉强地扯了扯唇角。
露出个僵硬又不失套的笑容。
她挽着霍泯，离开会场。
顾晨熠的目光就像有实体那般，一直扎着她后背。
但慕鸢没有停下脚步。
更没有回头。
因为这样，场面才不会继续恶化。
走到车旁。
韩助忙下车，打开后排座的车门，向他们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慕鸢看了已坐入，姿态闲散，侧颜挺立英俊的霍泯一眼。
向等待着的韩助轻声：“谢谢。”
而后提起裙摆，纤白脚腕下的细高跟蹬上了车内。
车门关闭那瞬。
霍泯紧扣住她手腕，将她猛地拽入怀里。
“霍泯！”
慕鸢惊慌之中，抬手攥住霍泯肩头布料，以此保持平衡。
与此同时，前后排座之间的遮挡板升了起来。
坐在他结实发烫的腿上。
与他面对面。
这种极度羞耻的姿势令慕鸢骤然面红耳赤。
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这里是停车场，人来人往！你别碰我！”
霍泯紧扣着她只手可握的纤腰，漆黑瞳孔里溢出幽幽笑意：“放心，外面看不见我们在干什么。”
慕鸢胸口因怒意而微微起伏：“我刚才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霍泯深凝着她，凉凉一笑：“你们相识的过程很不堪？”
慕鸢一愣，心跳加速，谨言慎行：“你什么意思？”
她后背上细嫩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
他粗粝指腹不过才触没几寸。
就被起了鸡皮疙瘩的慕鸢反手擒住，她咬牙：“你有话直说，别动手动脚。”
看着她紧绷的小脸。
霍泯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锋锐黑眸直勾勾盯着她，反复要从她面上寻出蛛丝马迹那般。
“你和他，都不肯谈及相识过程，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慕鸢再一次不得不折服他的敏锐。
他发现了最核心的问题。
她和顾晨熠是‘相亲’认识的。
即便她是代替相亲。
但这件事，慕鸢还是没信心，向霍泯全盘拖出。
他本来就不肯离婚。
如果知道她去相亲。
即便只是代替朋友去。
却被相亲对象看上。
这件事，光是想想。
慕鸢都心虚。
她竭力维持着面上淡定：“你想多了，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霍泯唇角一扯：“是么？那就告诉我，你们相遇的过程。”
话音刚落，又眸色有幽深地补了句：“一字不漏。”
慕鸢呼吸不畅：“你先放我下来。”
后腰那只手却钳得更紧。
她讶异对上他幽如深潭的黑眸，见他薄唇一张一翕：“就这样说。”
他不肯放。
慕鸢是逃脱不了的。
意识到这一点。
慕鸢纤指紧蜷，轻垂睫，掩住眸底蓄着的慌乱。
脑内正以最迅捷的速度，编撰着能应付霍泯、又不会惹来麻烦的说辞。
她不吭声。
霍泯也不催促。
只是，那双幽沉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给她一点，逃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