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寂静氛围。
霍泯扫了眼屏幕，黑眸里波澜归于平静，似无事发生一般，淡声：“你放心休息，我回集团，不打扰你。”
慕鸢秀眉轻蹙，被他染着自嘲的笑意搅得心发闷。
她想回答他。
可又不知从何开口。
犹豫间，门被他轻阖上。
厚实木板阻断了所有情愫。
慕鸢感觉她的注意力好像也跟着离开，昏昏沉沉，提不起兴趣。
她翻开手机，一一回复完大家的关心信息后。
抬头，眼神茫然。
无意间，瞥及架子上，一本厚厚的相册。
她眉梢微动，起了身，抱着相册坐在床尾开始翻。
里面有霍泯从小到大的相片。
一种奇特感油然而生。
是她没见过的霍泯。
不同于现在的成熟稳重，相册里的他，很稚嫩。
她也才知道他拿过钢琴比赛奖、篮球奖，领奖时的他是那样鲜活。
她一张一张慢慢地翻。
看见了他大学毕业照，左手捧花、右手搂着赵珂琼，面朝镜头开朗笑着。
意气风发、年轻帅气。
后面很多张照片都有赵珂琼的身影，但唯独没有霍纲的。
意识到这一点。
慕鸢忽然想到，在这个家，她不止从未见过霍纲的照片，也从未听他们母子提过。
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那般。
甚至连忌日都没有人提。
这很奇怪。
慕鸢又重新翻了一遍相册，依旧没找到霍纲的照片。
可为什么呢。
临近饭点。
慕鸢下楼想帮忙。
但被赵珂琼拉到茶室唠家常。
慕鸢正小心翼翼抿着热水。
赵珂琼视线扫过她平坦小腹，试探：“你们最近性生活正常吗？”
慕鸢猝不及防，上唇被热水烫了一下。
她忙狼狈后躲。
赵珂琼吓一跳，忙抽纸巾帮她擦：“哎哟！小心点，让妈看看，烫到没有啊？”
慕鸢觉得被烫的不是嘴，是脑：“妈，我没事。”
赵珂琼擦着，犹豫地瞅她一眼，极小声：“他是不是……”似是觉得难开口。
她停顿了下，睁大眼睛，几乎用气音：“真的不行？”
慕鸢：……
她烫嘴似的开口：“这件事，您还是亲自问他吧。”
“哎哟在妈面前你不用不好意思，你直说就是。”
慕鸢觉得，她若是不说些什么，这话题没那么容易翻篇。
左右说有问题的人是他自己。
慕鸢硬着头皮，点了头。
“造孽了。”赵珂琼手背抵额头，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慕鸢看她一脸难以接受，心底想提前给她打预防针、灌输给她，她和霍泯即将离婚消息的想法打住了。
算了，还是想其他办法灌输吧。
她觉得，霍泯不肯离婚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赵珂琼。
或许……或许，他是真的对她动了些心，所以才会一次次违反原则。
但当时，就是为了赵珂琼，他走投无路才会跟她这个见面不到三次的陌生人结婚。
她定了定神，轻叹口气，安慰：“妈，其实现代医疗很发达……”
话还没说完。
赵珂琼就忙握紧她手腕，细眉拧着，脸色凝重：“不怕鸢鸢，这次之所以去南塘，妈就是听说，那边有个专治不孕不育的神医，咱们去试试！”
慕鸢愣住。
没想到这次度假选址，还藏着这层目的。
赵珂琼一提到神医，莫名打了鸡血，精气神都恢复：“晚饭快好了，你给阿泯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
跟不上话题切换速度的慕鸢蹙眉：“我……”她不想打。
但不能如实说。
没发现她异常的赵珂琼起了身：“我去厨房看看汤。”
中式古色装潢的茶室内，仅她一人待着。
慕鸢咬咬唇，还是决定问韩助。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背景音，显然在开会中。
慕鸢忙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是想问问你，霍泯晚上有别的工作安排吗？
韩助下意识瞅了坐在办公桌主位、气势矜贵、面容冷淡听着汇报的霍泯。
他一五一十地说：霍总今晚确实有场应酬……
一听这句话，慕鸢赶忙打断：好的，那没事了，你继续忙。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韩助捏着手机，面色僵硬地望向全然不知情的霍泯。
完了，他好像犯错了。
一散会。
韩助马上就去汇报经过。
得到了霍泯凛冽如冰凌的睇视：“你现在这特助做的，都能帮我拿主意了？”
韩助皮笑肉不笑：“您说笑了。”
霍泯凌厉剜了他一眼，冷声：“滚。”
韩助忙道：“好嘞。”马不停蹄地溜了。
至于应酬。
当然是取消了。
他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那真是白当特助了。
霍泯刚入门关。
入眼是桌上的花。
他送给她的，现在已被插入瓷白色花盆，热烈绽放。
饭厅传来她和母亲清朗笑声。
暖黄灯光、喷香饭味、绽放花朵，这三样融合到一起，释放的温馨蔓延全屋。
霍泯黑眸微动，嘴角直直挑起。
他迈步朝里走去。
赵珂琼先行发现他，惊讶：“呀，你晚上不是有应酬？怎么回来了？”
“取消了。”他应着，深邃视线投落及她纤细背影。
见她匆忙转过头，漂亮五官染上诧异，霍泯眉眼萦绕着化不开的柔和。
他径直走到她身旁，落了座。
黑眸掠及她显然拘谨神态，手肘一压，故意弄掉右手边的筷子。
离得更近的慕鸢想去捡。
但霍泯更快一步，他头朝她倾来。
慕鸢忙往旁边躲了点，让开空间给他捡。
桌下，他嗓音低沉且用仅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分贝：“韩助没有问我。”
慕鸢面色发怔。
没有问他？
所以，他是知道她打过电话，才取消应酬的吗？
脑补出这一点，慕鸢心怦怦跳。
而他已坐直身体，将捡起的筷子递给佣人、接过新筷子。
顺手给她夹了块鱼肚处松软的肉。
黑眸不经意与她对上。
但仅几秒，又移回去。
慕鸢咀嚼着鲜甜鱼肉，心里泛起不知味的情愫。
吃完晚饭，慕鸢正轻轻擦嘴。
听见赵珂琼忽然说：“阿泯房间的被子应该太薄了，待会儿我让阿姨给你们换一张厚的，现在降温了，得盖暖和点的。”
慕鸢擦拭动作顿停、杏眸骤缩。
对了。
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个重要问题！
到老宅。
他们就不能分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