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泯醒来时。
天已全黑。
退烧药的催眠效果很强。
他不晕不头疼了，只是睡得多，头脑发胀。
他捏了眉心，推开房间门。
视线下意识往沙发上落。
空无一人。
霍泯周身气势骤然低沉。
他黑眸低敛，迈向办公台。
刚坐下。
“啪嗒。”门把被很小声地摁下。
他撩眸，对上了小心翼翼推开门的慕鸢。
她愣了两秒，腰背挺直，终于不怕吵醒对方：“你醒了啊？”
霍泯眸底情绪翻涌，分明喝了水，可喉咙却始终干涩：“你没走？”
“没啊，我下楼给你买粥去了。”
霍泯这才看见她手里提着的粥，嘴角止不住地勾。
他还以为她走了，原来是去给他买粥？
慕鸢走前，瞥了眼他桌上一堆文件，站定：“还没好全，就开始工作？”
明明她声线清和，可偏霍泯当下就听出了恼意。
身体本能站了起来。
“只是坐一下。”
慕鸢心底那点恼意，被他这句干巴巴的解释逗散。
掀眸瞧他，俊美五官依旧冷淡，但居然这么听话，属实让她有些意外。
同时，又觉得有点可爱。
虽然，可爱这个词用在霍泯身上，非常违和。
但当下，非常适配。
她轻声：“我不是凶你，只是作为朋友角度，希望你注意一下身体。”
霍泯眼底流露绵和。
“嗯，知道，粥我能喝？”
慕鸢才低头去看粥：“当然可以，不过，楼下只卖红枣粥、没卖咸的，你喝吗？”
袋子里只有一份，霍泯挑眉：“只有一份？”
慕鸢弯腰打开包装盖：“给你买的，我不喝，给你送完粥我就走了。”
霍泯眸色顿变，试探：“你要回家？”
“不是。”慕鸢一想起顾晨熠所谓行动补偿就头疼。
谁能想到：居然是陪顾少爷吃一个月的晚饭。
起初，她是不答应的。
但这疯子竟然直接掏出电话，说要打给周家长辈揭穿她不是周元梅这件事。
慕鸢没办法，只能答应。
其一是因为人家确实因救她而受伤，其二她觉得这人纯粹就是图她新鲜才这么感兴趣，这连续见一个月，她努努力让他下头，保不准，一个月变半个月，麻烦解除。
“那是回实验室？”
慕鸢不自然地眨眨眼睫：“也不是，我去找朋友。”
霍泯不动声色：“你最近见朋友比较频繁，是有什么事么？”
慕鸢大脑卡顿几秒才说：“没什么事，就……朋友聚一起玩。”
霍泯深凝她几秒，淡声：“嗯，我让韩助送你。”
慕鸢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那顾少爷亲自来接……
这可不能被别人撞见。
撞见很难解释，只会徒增麻烦。
见她急忙拒绝模样，霍泯眼眸渐渐斥上寒意。
她是又要去见那个顾晨熠吧？
说曹操曹操到。
慕鸢搁置在屁股后面的手机震了。
‘顾晨熠’三个字，大剌剌出现在屏幕上。
慕鸢眸色微滞，片刻又闪过几分慌乱，抿紧唇瓣，匆忙丢下句：“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便快步离去。
红枣味甜滋滋的，弥漫整间办公室。
却半分不能削减他心里苦涩。
霍泯敛着眸，汤勺将粥搅拌又搅拌，片刻，丢掷回粥里。
没胃口吃了。
—
是慕鸢强制要求。
顾晨熠才将接人地点改到了霍氏后面的内巷，而不是直接到霍氏集团门口。
老远就看见他那台抢眼法拉利。
红得她脑袋更疼。
这人真是够张扬。
还是霍泯低调些……
车统一都是黑色。
一想到这，慕鸢表情微怔，忍不住想：她刚才跑这么快是不是有点……
还没问他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信息询问。
法拉利那快速闪了两下、明显带着催促意的大灯打断她的思绪。
她走前去，对上了车窗内那张俊朗不羁的笑脸。
“hi。”
慕鸢上了车，迎着顾晨熠炯炯目光，无语：“你没有别的车了吗？”
顾晨熠笑脸卡顿：“干嘛？这车不好看？”
慕鸢绑好安全带：“不是不好看，是有点张扬了，算了，当我没说。”
这车张扬？
顾晨熠眼睛一眯，已经在思索车库里最不张扬的车。
笑容忽然加深：“我家确实有不张扬的车，现在回去换？”
慕鸢沉默看他，冷呵：“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白痴才听不出他试图邀请她去他家的想法。
顾晨熠忙道：“我一个人住，我父母没跟我住一起。”
言外之意，不用担心会撞见父母。
慕鸢神色清冷：“这个话题pass，讨论吃什么。”
被坚定回绝，顾晨熠稍稍失落，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
有一个月的接触时间，慢慢来好了。
是高档西餐厅。
慕鸢看他顾忌伤口动作缓慢切牛排的样子，没眼看：“你是不是有自虐的毛病？”
她起身，将那他盘牛排端了过来，刀叉一上就切。
顾晨熠撑头，笑容弧度有些痞：“这不是想让你心疼么？”
慕鸢切牛排的力气大了点，仿佛这是顾晨熠，淡淡提醒：“我手上有刀、麻烦谨言慎行。”
顾晨熠就喜欢她带刺的样子，特有意思：“诶，还没问你，你在霍氏上班？”
“你猜。”
“那霍泯是你老板？”
慕鸢切牛排的动作停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嗯。”
可一直观察着她的顾晨熠发现了。
打探之意更深：“我记得，霍泯好像是超模唐娜娜的男朋友吧？”
慕鸢将切好的牛排放回他面前，冷淡面色看不出想法：“你还挺八卦，专关注人家的绯闻。”
顾晨熠没在她面上看出嫉妒亦或是愤恨的情绪，紧张心情松懈了些：“不想八卦也不行吧，这都闹得满天飞了，现在圈内都在猜，唐娜娜什么时候过门了。”
慕鸢垂落眼睫，心无旁骛地叉起块牛排：“麻烦你快点吃，我想早点回家。”
她这急不可耐要离开的样子惹得顾晨熠有些不高兴。
“啧，你还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跟我共进晚餐？”
慕鸢掀眸：“不太想知道谢谢。”
却见他忽然欲言又止地瞧着她。
慕鸢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怼下头了，正要开口。
听见他意味深长：“慕鸢，其实你真的很好，但不要走歪路。”
慕鸢疑惑蹙眉：“什么歪路？”
他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