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两人氛围不对。
副院忙笑着打圆场：“霍总，我们慕工意思是说，我作为实验室主负责人，理应承担起亲自向您汇报的义务。”
霍泯哂笑：“但慕工不是也说，你是实验室一员，也有向集团汇报的义务，既如此，你来汇报不就行了？”
看着面前男人释放的强烈压迫力。
副院背后冒冷汗。
怎么回事，霍总怎么好像很不满他过来？
他也没得罪霍总啊！
慕鸢葱白指尖紧拢，心里渐渐升起股气：“我和副院都是实验室一员，我们一起汇报不也可以？”
“独立汇报你没信心？”
“我当然有。”
“那你还喊他来？”
“我说了，我们一起来汇报。”
看他们一人一句拌着嘴，副院心慌得不行。
妈呀，他们独苗今天怎么野蛮生长了？
只见霍泯冷峻眉眼染起寒意，曲指敲敲桌面，厉声：“总之今天，我只听你一人汇报，否则……”
慕鸢蹙眉：“否则什么？”
“否则我可以认为，你不具备基本能力，质疑你与所获高薪不匹。”
若说刚才慕鸢是生气，那现在就是愤怒。
她咬紧红唇，纤薄身躯挺直，不卑不亢：“既然霍总质疑我能力不匹，大可以辞退我。”
副院差点吓死。
他赶忙把慕鸢拉到后头，物理断开两人之间的连续。
对着黑脸的霍泯，头疼解释：“霍总霍总，慕工这段时间准备成果考核会精神紧张，累得都说胡话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她一般见识。”
霍泯扯起嘴角、显然不信：“是吗？”
副院头点得都快出残影：“是是，但再苦再累，向您汇报这种重要事，我们慕工完全可以胜任！来，慕工，快，逐条逐条给霍总汇报。”
他扯了下慕鸢。
慕鸢没动。
又焦急地再扯一下，慕鸢才动了。
霍泯凝着她倔强模样，眸色愈发阴沉。
慕鸢深吸口气，到底不想让副院为难，清冷着脸走到他面前，重新掀眸看他。
她还没开声。
霍泯就声线散漫命令：“站我旁边。”
慕鸢紧咬贝齿，如他所愿站到了他旁边。
只见他下巴一扬，再度命令：“拿过来，逐一汇报。”
慕鸢隐忍着拿过那文件夹，翻开到汇总表，一项一项地念着。
安静室内，她如玉石撞击般清冷的声音，听在耳里，是种享受。
当然，如果没有夹带着不情不愿，更好。
霍泯撩起黑眸，凝视她因背着光，脸廓旁浮现细白小绒毛的温软模样。
恬静安顺。
实则犟骨。
“我汇报完了，霍总有什么疑问吗？”
她身上的玫瑰香汲来，丝丝缕缕钻入他的理智，与之纠缠。
为了留住幽香，他挑眉：“你念的不过是汇总，细项？具体用在哪里？花销的必要性？”
再看不出他是故意为难，慕鸢就是傻子。
集团曾几何时这么细问过这些？
她不明白，就因为她喊副院过来？这件事能让他这么生气？
她态度也变得冷硬起来：“里面每项都有详细说明，霍总想知道具体，亲自看一遍申请报告就明白了。”
慕鸢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不屈从。
霍泯沉默几秒，松口：“放着。”
见他没再刁难，慕鸢忽得松了口气，将文件放回原位。
“那霍总您抽空再慢慢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还有慕工！我们就先不打扰您办公了。”副院讨好笑笑。
见霍泯没反驳。
忙揪着慕鸢离开。
一出集团大门。
副院忙揪慕鸢到一旁大楼拐角口，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心眼再直，也不能那么跟霍总抬杠啊！”
慕鸢蹙眉：“是他莫名其妙先开始。”
副院摆摆手：“这件事也怪我，霍总肯定是觉得我不够重视、没亲自过来，才为难你的。”
“副院……”
“但你今天是怎么了？太没分寸了，你不能因为霍总那日赏识你，就忘了恭敬啊，你是怎么想的，哪来的胆子去顶撞老板？”
慕鸢刚才还恼着的情绪忽得降了温。
是啊，他可是她的老板。
她刚才敢当面顶撞他…….
是她越界了。
副院的训斥令她如梦初醒。
归根结底，他们是雇佣，上下级的关系，而他是她的老板。
说什么朋友，实则在发现自己企图挑战他领导权威时，还不是骤然变脸。
是她天真以为他们真的是朋友。
慕鸢杏眸里的义愤填膺消失，轻声：“抱歉，副院，给您添麻烦了。”
副院见她情绪不对，没再继续训斥，只苦口婆心：“好了，下次再见霍总，你躲着点，别又惹他不快，你要知道，没有哪个领导喜欢被下级挑衅的，饶是你再有才能也不行。”
“嗯，知道了。”
“走吧，咱们回实验室。”
慕鸢从回去就一直投入实验，直到偌大实验室仅剩她一人。
她抬眸看了眼已黑了的天色，置若罔闻，又低头继续去研究。
背后传来熟悉脚步声。
慕鸢肢体瞬僵，回了头。
果然是霍泯。
她顿了几秒，像没看见他一样，转回头去。
连招呼也没打算打。
霍泯盯着她冷漠背影，眉心拧起。
他喉结轻滚，沉声：“吃饭没？”
慕鸢头也没回：“不劳霍总费心，请问有何贵干？”
夜风从窗外涌入，若有若无的风声成了室内唯一声响。
霍泯指腹轻捻，分明来时做了演练，但真正脱口还需要些勇气：“白天，是我过分了。”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霍泯黑瞳微动。
就见她突然停下手中动作，侧头望来，清冷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是我老板，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用上午的态度顶撞你，所以是我的问题、我越界了。”
“你生气了。”
他淡声，却斩钉截铁。
慕鸢换了个铲子，取土变铲土，很用力。
“我没生气。”
“你有。”
“我没有！”她气恼扭头，却撞上他近距离敛下的黑瞳。
顷刻间，呼吸一窒。
他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来了。
她居然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