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潇震惊地看向顾时盛。
他神情认真，目光丝毫不闪躲。
他刚刚说了什么？如果要结婚，对象只能是他？
江琳潇没喝酒，但愈发觉得这个世界是混乱的。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
江琳潇嘴角轻扯，呵呵了两声。
她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顾时盛在向她求婚。
如果是二十三岁的江琳潇，听到这句话会以为顾时盛想让她成为新娘，然后在脑海里构思婚纱的样子。
可她马上二十七了，认识顾时盛七年，对他骨子里的高傲和冷漠无比了解。
那封删除的辞呈让顾时盛感到危机，他不允许任何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控制。
而江琳潇又表明自己迟早会离开他，会结婚，会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顾时盛的不安在看到季丞的那一刻全盘爆发。
而那句话，只是让江琳潇暂时安心地自欺欺人罢了。
想通这一切，江琳潇反而放松下来，“顾总，我暂时不会离开顾氏，也不会结婚。你也不用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我快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我不会意气用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也不要一时冲动。
顾时盛双手握拳，又慢慢松开。
他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在发现那封辞呈开始，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墨盒，他们的沟通糟糕，绕不开的结婚问题成了一道鸿沟。
江琳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卧室睡觉，全然不顾还站在那里的顾时盛。
她真是胆子大了不少，以前她从来不敢把顾时盛一个人晾在那里。
走的时候，顾时盛轻轻关上了门。
江琳潇听着关门声，长长地呼气，心却好像空了一块。
*
和新调香师杨思思的见面定在以诺香水的面试洽谈间。
顾时盛和乔望琛坐在中间，江琳潇坐在顾时盛旁边，邱峰坐在乔望琛旁边。
见面是顾时盛提出的，他想亲自看看这位新调香师。
杨思思进来后面不改色，淡定地冲四人点点头，坐在他们的对面。
乔望琛笑嘻嘻道：“别紧张啊思思，咱们是朋友，只不过毕竟你以后要进入公司工作，这个流程是必不可少的。”
杨思思没说什么，点头表示理解。
顾时盛不屑地笑了一下，问乔望琛：“这又是你的前女友之一？”
他很少这样直白又讽刺地讲话，乔望琛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撇清关系：
“哥，你别乱开玩笑。杨小姐就是我朋友。”
顾时盛心情不好，看谁都想说两句，平时经常缠着江琳潇的乔望琛自然首当其冲。
虽然乔望琛前女友很多，但杨思思是他大学同学一直追的人。不撬同学墙角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江琳潇注意到杨思思在顾时盛问乔望琛是不是前女友的时候，耳朵微不可察地红了，但在听到乔望琛澄清以后，又很快收敛兴奋的神色。
面试开始，乔望琛和邱峰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包括薪资待遇、工作要求等。
杨思思要求不算高，一间调香室、月薪五位数、设备齐全就好。
甚至连调香小组都不需要。
乔望琛对她的条件很满意，觉得这些条件都可以满足。
一直沉默的顾时盛说：“你入职前应该做过背调吧？以诺香水现在正处于危机时期，我们聘用你是希望你能在今年12月成功让诺香水发布新品，现在时间不到两个月，你能胜任吗？”
杨思思几乎没有犹豫，“来这里之前我了解全部情况，我自然是有这个把握才敢来。”
她笑得笃定又自信。
江琳潇不由得被那笑容感染，语气温柔地问：“新品发布至少需要三款香水，你不需要助手，一个人可以吗？”
杨思思看向江琳潇，笑容也敛去。
“其实我很好奇，你今天坐在这里是什么身份。顾总的秘书，还是以诺的领导？显然你不是以诺的领导，顾总的秘书也不够格在这里参加我的面试吧？”
“我一个人当然可以，江小姐大概是从来没一个人完成过什么事情，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杨思思的恶意太过明显，让江琳潇措手不及。
乔望琛大气都不敢出，换成是别人这样说江琳潇，他早就丢掉风度，但偏偏杨思思正是马上要入职以诺香水的新调香师。
滴答滴答，房间里静得听得到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顾时盛拿起杨思思的简历翻阅，哼笑了一声。
别人也许不了解，但是江琳潇知道，他在生气。
她正想开口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被刺几句没什么，让以诺香水度过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没等江琳潇开口，顾时盛已经把杨思思的简历扔到了地上。
“原来我的秘书不够格参加这场面试，看来我也不够格。”顾时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思思。
杨思思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江秘是顾氏总秘，看不起江秘就是看不起我。杨小姐既然觉得我和江秘不够格，大概也是瞧不上以诺和顾氏了。”
江琳潇跟着起身，这下屋子里剩余坐着的三个人齐刷刷站起来。
乔望琛摸不透他哥的意思，干脆也不插嘴。
“邱总管，把招聘条件里的年终奖调到七位数，云城人才济济，优秀的调香师耐心找，总会找到的。”顾时盛一锤定音。
杨思思彻底慌了，“顾总，望琛，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已经生气的顾时盛才不管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拽着江琳潇的胳膊往外走，还不忘再补一句：
“人是你找来的，小乔总，记得送。”
*
江琳潇坐在副驾驶，今天的事态发展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原本以为可以和杨思思成功签约，明天香水研发就可以步上正轨。
现在调香师需要重新找，计划随时可能有所波动。
顾时盛：“江秘，别人讽刺你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反击？你跟了我这么久，就学会让自己吃亏？”
江琳潇叹气，“我也没真的吃亏。杨思思毕竟是和以诺香水合作的人。”
顾时盛切了一声，和他的形象极其不符，“顾氏和以诺都不需要还没进公司就恶意中伤同事的人，这种人招进来也会有隐患。”
“以后这种情况记得说回去，别当软柿子。你在我面前不是很硬气吗？”
江琳潇哑口无言，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他们身上去？
她不是软柿子，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顾时盛的态度让她感到意外。
无论杨思思怎么刺她，顾时盛的做法无疑是打了杨思思的脸。
江琳潇有些感动，“顾总，谢谢。”
她是真心的，如果不是顾时盛，她大概会一笑而过，先让杨思思进公司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半个月后她再也不用来以诺，眼不见心不烦。
顾时盛看她一眼，分明是幽怨的眼神，但江琳潇又看出几分窃喜。
“真想谢谢我就别和我冷战了，也别想着辞职，也别把我一个人晾在你家厅。”
“做秘书做到你这份上，都敢甩老板脸色，我真是找不到第二个。”
江琳潇说不过他，干脆扭头看窗外。
顾时盛心情终于由阴转晴，公司也不回了，调转方向去餐厅吃饭。
*
杨思思跟在乔望琛身后跑，她本身就娇小，穿着高跟鞋，跟在腿上又走得快的乔望琛后面，怎么也追不上他。
“望琛，望琛。”杨思思连声叫他。
乔望琛到底心软，停下脚步。
杨思思很快追上来，连气都喘不上来，张口就是道歉。
“望琛，我真的不是针对顾总，我就是好奇江秘书为什么可以参加以诺香水调香师的面试，我对她没有恶意。”
乔望琛拿出手机打字回消息，也不回话。
见状，杨思思继续说：“我说话直，也没什么心眼，所以可能冒犯到顾总和江秘书了。”
“我想以诺香水的确很需要我，不然你们也不会专门为我开一场面试。”
乔望琛斜睨她一眼，不耐烦道：”想干嘛，直接说。”
杨思思深吸一口气，“我还是想进入以诺香水工作，条件不变。”
闻言乔望琛不屑地笑，“你当以诺和顾氏是和你过家家呢？你都蹬鼻子上脸了，还给脸不要？”
“我可以和江秘书道歉。”杨思思笃定道。
她低下头，楚楚可怜。
“只要你们愿意让我进入以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