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燃之所以这么感慨,就是想听听老者会怎么答复自己。看一看其他世界的修行者无法回归自己的世界,是否在归元大陆是一个共识。
但遗憾的是。
老者的回应,和季尘别无二致:
“唉,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只要来了我们归元大陆,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既来之则安之,你不是想着融入我们归元大陆吗,那接下来就好好在修炼堂里学习。”
宁燃暗暗叹息一声,明面上应下:
“我会的。”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据我了解,归元大陆的修行者们,早在三万年前就封堵了通天渊入口,也就意味着归元大陆的修行者们,三万年前已然踏入修行巅峰。”
“那这三万年里,这些踏入修行巅峰的修行者们都在做些什么?”
宁燃很费解这件事。
像九玄大陆,在一年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能够踏入超脱境,任他们再强,也只有千年寿元。
因此,才会出现大千界传承那样的势力,为了追求永生,用尽一切办法去冲击超脱境。
云极仙宗,也是为了能够应对通天渊,冒着风险进行突破。
总而言之。
他们还有上升空间,还有奔头。
哪怕到了超脱境,亦有通天渊的威胁摆在面前需要应对。
但归元大陆不同。
他们早在三万年前就踏入巅峰,还彻底断绝了和诸天万界主动的联系,那么这三万年间,他们在做什么?
“嗯……”
“这一点,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本来看上去知无不言的老者,这次却是有意回避了问题。
宁燃微不可寻地蹙起眉头。
不对劲。
其实自从来到归元大陆,他就总觉得处处透着股不对劲。
为什么不允许任何人动用时间法则之力窥探归元大陆过往历史?
顶级的修行者们又在三万年见都做了什么,让老者闭口不谈?
思索之际。
老者已经带着宁燃进入了学堂之中,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内见到了堂主:
“堂主。”
“这位叫宁燃的年轻人,来自于其他世界。”
“他想学习我们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以便更好地融入这里,亦愿意献出自己世界的修行之道,供我们研究。”
圣城第三修炼堂的堂主,是一位身材丰腴,年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女人。
她身着一身青色长衣,有股超然脱俗的气质。
见着宁燃,面色也是波澜不惊:
“你退下吧,我来安排。”
老者恭恭敬敬地离去,只把宁燃留下。
宁燃再度行礼,重新做自我介绍:
“堂主。”
“晚辈名为宁燃,来自于九玄大陆。”
堂主冷淡道:
“我叫雒原。”
“你以后叫我雒堂主便好。”
“想来这里学习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不管你曾经在自己的世界达到了怎样的高度,都要对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心怀敬畏,从头学起。”
“这一过程,可能需要百年的时间。”
“甚至在这期间,因为两种修行之道冲突,你必须要放弃自己原先拥有的一切。”
“曾经也有不少其他世界的修行者想要学习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但都因为无法接受这一点,而不了了之。”
“你可愿意?”
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如此强横,竟会和自身的修行之道产生冲突?
这倒是让宁燃有些没有预料到。
毕竟他曾经用十几天的时间,就完全掌握了道之世界的道术。
道术和灵气相处得很融洽,不说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却是也没有任何的排斥,成为彼此的拖累。
而且每个世界的修行,尽头都是领悟法则之力,融入万物,融入法则。
他也正是因为在九玄大陆修为大成,才能以极短的时间将道术习悟到‘无极’,踏入道师们穷尽一生都未曾到达的高度。
怎么到了归元大陆。
就得放弃自己原先的修为,还得再花上百年苦苦钻研?
“雒堂主。”
“坦诚地说,我未必能够接受。”
“但我愿意先行尝试一番再做考虑。”
宁燃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会为了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放弃所有。而且他绝不可能在归元大陆耗上百年的时间。
为了确保能够全身而退,他还是为之后的离开奠定起基础。
雒堂主听闻此言,面色更加冰冷:
“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已经掌握了法则之力。”
“直白些说,你已永生,不死不灭。既是如此,百年时间对你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又何必为此而踌躇不前?”
“还是说,你不舍得舍弃自己的修为。”
宁燃苦笑道:
“我只是不解,为什么学习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要放弃原先的修炼。”
“按常理来说,修行之道殊途同归。”
“我既已在原有的修炼之道上大成,那么习悟起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更该事半功倍。”
“面对未知的事物,自然需要谨慎行事。”
雒堂主冷哼一声,目光中毫不掩饰轻蔑:
“你们世界的修行之道,岂能和我们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相提并论?”
“如若真的殊途同归。”
“那为何我们归元大陆能够安然四万年不灭,而你只能投奔而来?”
“我不妨告诉你。”
“之所以需要舍弃你原有的修行之道,是为了你在习悟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时,能够更加纯粹。否则二者共存,你只会两头不讨好,最后哪个也没有建树。”
宁燃不置可否:
“归元大陆能够在三万年前就封堵住通天渊入口,成为百万世界之中,唯一一个免遭通天渊吞噬的世界,的确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但我在两次进入通天渊核心时,经历过六个秘境。”
“这六个秘境,是六个已经消亡的世界遗骸。”
“这些世界虽然已经被通天渊吞噬覆灭,却仍有可取之处。”
“所以在我看来,我们应当取长补短,而非只能从中生硬地做出选择。”
雒堂主轻笑了几声。
尽管宁燃讲得很诚恳,但她还是为之不屑。
在重新打量了宁燃一番后,她笑问:
“那我问你。”
“你从六个秘境取长补短以后,可曾找到拯救你们世界的办法?”
“没有吧?不然你也不会来我们归元大陆。”
“这就足以说明,从失败者身上学习毫无意义。不论是六个,还是六百个,六万个。向失败者学习,只能学来失败。”
“既然归元大陆是唯一的成功者,有这么好的例子摆在面前,你又何必坚持愚昧的观点?”
愚昧?
其他世界修行者为了对抗通天渊所做出的努力,都毫无意义?
宁燃并不能认同这种强硬、偏执的观点:
“我反过来,问雒堂主一个问题吧。”
“雒堂主可曾进入过通天渊核心,可曾亲历过那些秘境?”
雒堂主的笑容僵住。
她没有见过。
明面上看,她只有三十多岁。实际上,她却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寿元。
只不过五百年,放在归元大陆四万年的尺度上,也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
所有关于通天渊、其他世界的认识,她只能从长辈的口述中获取。
见她不说话,宁燃知道她根本没有见过:
“在我看来。”
“并非没有逃过被通天渊吞噬的命运,就可以称作失败。”
“他们也可以创造奇迹,也能在灭亡之后,仍然留下丰富的财富,供我们掌握。”
“正如修炼堂在准许我进入学习时,也会要求我托出我原本的修行之道,用于研究。”
“那些被称作失败者的世界、修行者,他们同样值得研究,他们为对抗通天渊所创造的惊人成果,同样值得我们继承,并化为更大的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彻底击溃通天渊的一股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