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蓓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声音甜腻如蜜:“哎呀,江镇长,您还是对绿色植物情有独钟呢。”
“这不,连上网都不忘研究起柳树来了,是不是想为咱们小镇增添几分绿意呀?”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几分讨好,似乎想从江昭阳的反应中捕捉到些什么。
“我看柳树,可不是因为喜欢。”
“这里面,有着更深一层的考量。”
“我晚饭后还打算去堤坝那边,亲手采集些垂柳的根须,你不会说我爱上了根雕艺术?”
说完,江昭阳不再理会她。
他拿起电话,熟练地按下了一串号码,那是林科所的直线。
在拨通之前,江昭阳特意用手捂住话筒,转头看向夏蓓莉,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接下来我要谈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你还听不听内容?”
夏蓓莉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红晕与尴尬交织。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插科打诨似乎并不合时宜。
犹豫片刻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甘,几分无奈:“啊,这样啊……那我还是不打扰江镇长了,您忙。”
“我……我先走了。”
夏蓓莉只得怏怏而去。
她那双红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渐渐地,那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越来越远。
直至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徘徊。
打完电话后,江昭阳开始专心致志地处理起堆积如山的公文。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一份份文件在他的审阅下迅速得到解决,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和偶尔翻动纸张的窸窣声成了办公室内唯一的旋律。
不知不觉到了吃饭的时候,肚子也开始抗议起来,提醒着江昭阳该是用餐的时候了。
他合上最后一份文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向食堂走去,心中暗自思量着下午的工作安排。
走进食堂,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饥肠辘辘的江昭阳正准备走向打饭窗口,挑选几样自己喜欢的菜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食堂的大师傅竟然拒绝为他打饭。
打菜窗口戴白帽的大师傅用铁勺敲着搪瓷盆:“江镇长,您的饭卡没权限。”
江昭阳闻言一愣,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大师傅见状,用铁勺指了指墙上那张泛黄的公告栏,那里贴着一张不久前刚发布的《后勤管理办法》,而这张公告的右下角被特意折起了一角,显得格外醒目。
江昭阳走近细看,只见公告上明文规定,非镇政府正式员工需凭特殊餐券用餐。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困惑与不满,自己作为副镇长,怎么就成了“非正式员工”?
为什么不能在此吃饭?
江昭阳一头雾水。
此时,食堂内不锈钢餐盘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人们的谈笑声与咀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而温馨的画面。
然而,这一切对于江昭阳来说,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让他感到格外孤独与不解。
何狄恰到好处地从立柱后闪出身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您可是咱们这儿的领导,不是员工。”
“您的身份尊贵,确实不能与那些普通的科员职工相提并论,哪能跟他们一起挤那大锅饭呢,那多不合适呀。”
他裤腰上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江昭阳注意到其中有把刻着“博合VIP”的镀金钥匙。
“江镇长,您的饭食可另有安排呢。”
“不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吃。”何狄谄媚道。
“我在哪?”
“小灶!专门为您这样的领导准备的。您真贵人多忘事啊!”
江昭阳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认为这种搞特殊化的行为实在不妥,与党的群众路线背道而驰。
他于是果断拒绝道:“不行,我不能去那里吃。”
“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何狄见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他凑近江昭阳,低声说道:“江镇长,林书记正在那边等着您呢。”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
“您要是不去的话,他恐怕都吃不下饭了。”
“您看,这……”
江昭阳拗不过他。
当然,他也想看一下两者究竟有什么不同?
何狄见江昭阳终于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他随即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边走边催促道:“快点走!林书记最讨厌人迟到,咱们可别让他等久了。”
到了小餐厅一看,果然别有洞天。
江昭阳推开包间雕花木门的刹那,就被头顶那盏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晃得眯起了眼睛。
环顾四周,这里的陈设无一不透露出奢华的气息。
餐桌上的佳肴色香味俱全,亦是外界难以媲美。
食堂的一位漂亮的女性服务人员轻巧地将一盘盘美食置于桌上。
精致菜品琳琅满目,铺满了整个桌面。
这一切并非刻意为之。
毕竟江昭阳的到来无人预知,无从提前筹备。
这里的每一道菜肴,无论是从选材到烹饪,都经过了严格的标准与流程,绝非仓促之间所能烹制而成。
换言之,这里每日皆是如此盛况,已成为一种常态。
林维泉轻轻抬手,吩咐一旁的女服务员取来一瓶看似普通的矿泉水。
然而,这瓶水却暗藏玄机。
里面装的实则是一瓶珍藏多年的佳酿,只不过为了避人耳目,才以矿泉水之名示人。
女服务员将这瓶“矿泉水”打开,恭敬地为桌上的三位宾斟满了酒杯。
随后,她如同一阵清风般悄然退下。
江昭阳端起酒杯,轻轻摇曳。
他轻啜一口,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在口腔中绽放。
这酒香气馥郁,口感绵柔,如同丝绸般滑过舌尖,细腻而不失层次。
“味道如何?”林维泉关切地问道。
“绝妙!”江昭阳轻轻抿了一口,那熟悉而又独特的滋味瞬间唤醒了他深藏的记忆。
他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难道这是久负盛名的茅台酒?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专注地审视着杯中那清澈透亮的酒液。
它与记忆中的茅台毫无二致。
“莫非,这是茅台?”江昭阳难以置信地问道。
“正是。”林维泉微笑着确认。
江昭阳愕然,这里竟能品尝到茅台?
真是山高皇帝远,林维泉生活倒是像个土皇帝。
江昭阳玩味一笑道:“难怪林书记现在的胃病好了,敢情是天天用茅台滋润着啊?”
林维泉听了这话,他连忙摆手解释:“江镇长误会了,我并非时常享用茅台这样的珍品。”
“今日不过是难得品尝一回。”
江昭阳暗想,即便是偶尔品尝,这份奢侈也已足够。
“来,江镇长,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你随意。”林维泉举起那精致的酒杯。
杯中茅台如琥珀般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言罢,林维泉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