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声惊雷,闪电撕裂夜空,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十八梯。
雨水、汗水、血水交织,雷声、喊杀声,砍刀相撞声混杂。
狭小的巷道里,吴朝阳手握砍刀,左冲右突,砍刀砍卷了刀刃,砍出了豁口。
蓝色的西装染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跑已是不可能,两头黑影绰绰,仅目力所及就有二三十人,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
反正是一死,又何来畏死。
鲜血,并没有让吴朝阳感到半点害怕,反而激起了他血液里的亢奋。
从小他就不怕血,不但不怕,反而更加刺激他的神经。正如之前在重岩村,鲜血几乎让他陷入癫狂,要不是陈雪及时赶到,他已经杀了陈麻子几人。
爷爷说这是他血液里带来的暴戾,是一种骨子里的劣根性,要改,要忍,要压制。
他一直谨记爷爷的话,一忍就是十几年。
但是这一刻,生死之际,无需再忍。
狭小的巷道仅能供两三人并排而行,其余人堵在后面上不来。
手中砍刀杀入左侧,只取红衣女人。
一刀猛劈,两刀相撞,火星四溅。
一刀震飞身前之人手中砍刀,左手一拳打中对方鼻梁。
两侧刀风袭来,吴朝阳手中砍刀挥过,震开两把砍刀,抬腿一脚踹向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抬腿横敲挡开吴朝阳一脚,落地弹起,另一只脚踹中吴朝阳腹部。
吴朝阳腹部硬扛一脚,一步不退,手里砍刀直劈女人脖子。
一把砍刀横空挡在女人身前,吴朝阳举刀再砍,一刀震荡,刀背向后打在红衣女人肩头。
女人轻哼一声退入人群,身后刀风阵阵。
吴朝阳返身一刀横劈逼退身后三把刀,趁势一步上前,举刀就是一阵乱砍。
三人节节败退,吴朝阳步步紧逼,一刀砍中身前一人肩膀,一拳将他打入人群。
那人被移到后面,身后之人补位上前,一刀砍向吴朝阳头部。
吴朝阳悍然不惧,他可以躲开这一刀,但他知道,躲开这一刀之后,将会有更多刀砍过来。
一鼓作气,反而冲杀向前,一脚后发先至踹在那人胸口,头顶的砍刀险之又险擦着头皮而过。
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你不要命,别人就会害怕。
吴朝阳的勇猛凶悍,硬是暂时逼得几十个人拿他没有办法。
兜里的手机声音再次响起,《将军令》咚咚、咚、咚咚,鼓声响起,中断加速鼓点逐渐密集。
高潮爆发,咚咚咚咚咚,鼓点急促密集,快速鼓点轮击,犹如战场上千军万马冲杀。
“杀!”
吴朝阳大喝一声,挥刀再次杀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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柑子堡,杨惊鸿伸手入腰,紧紧握住一把匕首。
匕首刀鞘通体洁白如玉,呈半月弧形,名为银雀。
头顶雨伞撑开,一位白面无须的老人拦住了她的动作。
“你应该知道,你不应该去。”
谷歌和断尾看见老人,稍稍后退了一步。
杨惊鸿冷冷道:“他会死。”
老人淡淡道:“养蛊,除了最后剩下的那一个,其余大多数人都是牺牲品。”
“他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世间之人千千万,有天赋者不止一两人,活下来才是天才,死了的都是废物。”
杨惊鸿紧握刀鞘的手微微颤抖,“这已经超过了他这个阶段该遇上的生死。”
老人冷漠道:“真正的强者本来就集实力、运气、奇迹与一身,能站在山巅的人本来就凤毛麟角,其余绝大多数都会死在半山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莫老!”
老人摇了摇头,“别忘了,你的处境比他更为艰险。”
谷歌和断尾听得云里雾里,但两人都没有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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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巷,匕首插入肩膀,李韬奋一声不哼不退反进,一手死死摁住握刀的手腕不让其拔刀,一手皮带绕在对方脖子上,一圈一圈死死勒紧。
矮壮男人被勒得脸色涨紫,左手一拳一拳又一拳打在李韬奋脸颊,但在李韬奋推力之下步步后退立足不稳,手上拳头力量大减。
李韬奋发出一声大喝,继续推着男人往巷子里退,抓着皮带的手青筋迸裂。
男人一口气提不上来,身体发软向后倒去。
李韬奋一步跨出骑在他身上,“为虎作伥,你是军人的耻辱!”
拳头如雨点般砸下,十几拳下去,本就窒息的男人没有了动静。
前方巷子深处,四五个男人提刀而来,雨水打在刀背上,叮叮当当作响。
李韬奋缓缓起身,一把拔出插在肩膀上的匕首,吐出一口血水。
妈的,死就死吧,反正何经理不要我了,活着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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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登峰境!”高大男人目光冷冽盯着向东,“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十八梯,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还这么年轻。”
向东拳头紧握,虎口滴血,一场大战之下,他清楚知道对方足足高出他一个大境界。
但是,他并不打算退。
“你不是戴鼎成的人?”
高大男人冷冷道:“我是个专业杀手,拿钱杀人,没人为你付钱,所以,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向东双拳骨节咔咔作响,双臂肌肉高隆。“外家武道,从来没有退避二字!”
高大男人目光冰冷,冷笑一声道:“你说得没错,外家武道犹如登山,勇猛精进向死而生,但绝大数人都会死在上山的途中!”
雨越下越大,流水如瀑布般在石梯上流淌。
向东一步踏出,水花四溅,高高跃起,一拳打出。
拳头穿透雨水,打向男人额头。“给我让开!”
男人眉头一皱,一拳打向空中。“找死!”
拳头相撞,鲜血飞洒。
一拳之下,拳头皮肤破裂,露出森森白骨。
男人后退两步,向东一往无前,双拳擂鼓,拳拳撼山。
男人一步后撤稳住身形,完全无视向东的拳头,胸口硬扛两拳,聚力一拳打在向东额头上。
向东头部一扬向后退出,男人一步上前,双拳霸王举鼎打在向东胸口和腹部。
“想借助我突破境界,那也得能活下来才行!”
向东蹭蹭后退,嘴角溢血。
一个大境界只差,差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身体的强悍程度和体能。
连续的强攻和重创,体能急速下降,疲惫感和无力感逐渐升起。
他知道,这才刚刚开始,外家武道逆天而行,不把身体压榨到绝对极限,就无法激发出人体最深处的潜能,就突破不了境界桎梏进入下一个境界。
筑造、塑造、小登峰、大登峰,他已经卡在大登峰境三年之久。
无论是为了救吴朝阳,还是为了突破武道境界,他都不会退缩。
雨水打在脸上啪啪作响,胸膛起伏呼吸如风箱剧烈抽拉。
雨夜中响起一声大喝,向东踏步而行,碗口大的拳头再次悍然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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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巷,蒋文正翻身坐起,刘雅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
“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刘雅茹起身坐起,“风声雨声雷声,还能有什么声音。”
蒋文正准备起身下床,刘雅茹抓住他的手腕不放。
“你要干什么?”
蒋文正一脸的无奈,“尿涨了,我去屙尿。”
刘雅茹松开手,接着跟着蒋文正下床,跟着他一起走到厕所,双手环胸巍峨壮观,双眼死死盯着蒋文正。
蒋文正回头看着刘雅茹,“你站在这里,我囊个屙得出来嘛。”
刘雅茹质问道:“吴朝阳是不是唐老酒的亲戚?”
蒋文正抖了一下,尿撒了一裤子。
“胡说什么啊,唐老酒都离开了五年,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刘雅茹冷笑道:“五年,陈老头儿都没有把花子巷222号租出去,吴朝阳一来就租给了他。”
“这很正常啊,空了五年唐老酒都没回来,总不能一直空下去吧。”
刘雅茹冷冷道:“唐老酒是个灾星,任何与他有关的人和事都不能沾。”
蒋文正抖了抖裤子上的尿,“也不能这么说,他那人虽然嗜酒如命沉默寡言,但为人很仗义,要不是他,我们一家子早死在那场大火中。”
刘雅茹脸色铁青,双眼含泪又含恨,“那场大火就是因他而起,是他害死了我们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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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再次一声惊雷,闪电霎时照亮整个十八梯。
雨夜中,一道身影自十八梯顶端而下,快速、灵动,像一只雨燕翱翔,划破这黑夜中的雨夜。
“来了。”琴声戛然而止。
寒虫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脸的兴奋。
诸葛抚琴望向柑子堡方向,眉头微皱。“放她进廖叶巷。”
柑子堡,杨惊鸿望向雨夜中的那道快速移动的身影,眉头一抬。
“原来如此。”
“你不能去!”老人抬手拦在杨惊鸿身前,“你忘了你师傅说过的话了吗?”
杨惊鸿冷冷道:“我不进廖叶巷,就不算干涉他的生死!”
“那也不行!”老人坚决道。
杨惊鸿一掌拍出,掌风带着雨滴打向老人胸口,老人没想到杨惊鸿会对他出手,脚尖一垫后退一步,等他站稳身形,杨惊鸿已经纵身跃下房顶,直奔清真巷而去。
谷歌和断尾本能想跟上,老人雨伞横移挡住。
“不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