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啊,魏瑕同志。”赵建永强撑着自己笑着,他从最绝望的回忆中抽离出来,露出一个很平静的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魏瑕不像是人样子了,人没这么青白的脸,两个脸颊瘦的塌了进去,像是没有嘴巴的老头一样,头发全秃光了,身上的皮肤皱巴成一团,像是百岁瘫痪老人才有这皮肤。

    甚至魏瑕身上散发着药剂和臭味,这是因为身体新陈谢代功能的急剧下降。

    唯一没有变得,是他那双永远亮晶晶的眼睛。

    嗓子愈发像一只老乌鸦,更加沙哑。

    “我刚才一直都醒着,就是睁不开眼睛。”

    “我听到你说的了。”

    “我爷爷走的时候还对你说什么了?”魏瑕梗着脖子,语气平静,他没悲伤和意外。

    因为很快就会和爷爷见面了,所以他不着急。

    “他只是让我照顾好你,让你回家。”赵建永鼓舞着。

    “我又困了,好困啊。”魏瑕虚弱着,努力瞪大眼睛,又努力疲惫的看着天花板。

    他沉沉的开始呼哧呼哧睡着。

    这次真是睡着。

    索吞,吴刚,赵建永,金月埃,都在病房前坐着,医生团队暂时不能离开这,因为他们听到一些东西。

    赵建永看着昔日这座彭家别墅,他看着睡的很香的小老头,魏瑕啊,你和你爸,和你爷爷,长得都不像。

    你爷爷身高在一米八,体格魁梧,非常健壮,大概在九十公斤,冰箱一个的身材,能打能扛,精神很好。

    你父亲身高在一米八五,和瑞利市缉毒一队队长盛运军一样高,体重也在八十五公斤,他还喜欢看书,比你爷爷儒雅。

    但你不到一米七,体重不到七十斤了,所以啊我们得回家,你这孩子还小,你要回家好好锻炼,好好吃饭,好好养病,你还会长个子,还会长得魁梧起来。

    或者干脆长不长都不重要,你可以去读书啊,你必须读书,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年龄,然后考公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学文科,学古建筑,以后你带着弟弟妹妹在南方落户。

    赵建永笑着,他将金月埃的手和魏瑕放在一起:“然后你和月埃一起生活。”

    “早就该这样啦。”

    “睡吧,睡足了,我们现在就走,我带你回家,嘿嘿嘿。”

    赵建永的声音太过于温和,像是梦幻一样。

    他看着吴刚:“魏瑕醒了,我就带他走。”

    “好。”吴刚笑着,嘿嘿嘿傻笑着,真开心。

    索吞笑着,他现在想着老大走了,他去把孙秉礼干掉,然后带着青年军把一切势力杀一圈,不当第二代周乾恩了,老大一定要走,到时候他和吴刚会镇守这里,永远杀戮到底。

    金月埃轻轻的握住魏瑕鸡骨头一样的手,这真的没肉了,皮肤贴着骨头,皮肤冒着血管,干瘪发硬的手上面有毒疮,还有各种没痊愈的伤口,还有烟疤,数不清。

    “吴刚,记录吧,最后一段。”赵建永眼神恍惚。

    ......

    1994年四月。

    瑞利市缉毒总队二队,队长杨海涛,赵建永,孙强,赵阿宫四人从北花县偷渡进入瓦邦毒路。

    在开始朝着瓦邦的路上,杨海涛时不时看着这条路,他在记路。

    “一定要记住毒路,这条路很重要。”

    “我们必须摸清楚毒路,对上级申请扫毒行动,彻底铲除,震慑毒贩。”杨海涛皱着眉。

    没人休息,四个人赶着路,浑身脏兮兮,有时候碰到当地人伏击,于是开枪,饿的厉害只能抢一些毒贩种植园,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