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贺乔皱了皱眉，指尖按住通话键：“10海里的距离连浪涌都感受不到。”
她的声音十分冷静：“取消自动航行，手动调整航向偏转10度。”
“我...我找不到手动操控界面！”顾千寒的声音里透着罕见的慌乱，背景音里传来急促的按键声，噼里啪啦，“这该死的系统全是大熊国标识！”
贺乔沉默三秒：“我马上来。”
周野按住她要起身的肩膀，“还是我去，我可不放心你和他单独相处。”
“那人，心术不正。”
说话间，他已经利落地套上战术外套，朝着对讲机喊道：“等着。一分钟。”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顾千寒完全失态的喊叫：“你们快点！这鬼东西在加速靠近！”
往日运筹帷幄的商业帝王此刻像个受惊的孩子，“上次被漩涡卷进去的时候，我他妈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我可不想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贺乔透过对讲机传来的电流杂音，几乎能看见这位向来不可一世的顾总此刻苍白的脸色——但她绝不会出言嘲讽。
经历过漩涡的人，都明白那种五脏六腑都要被绞碎的绝望。
顾千寒喘着粗气，盯着驾驶室大门的方向，希望周野能快点到来。
那场噩梦还刻在骨髓里——在逃生舱里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要被离心力扯碎，耳膜在气压变化中渗出血丝...
最后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漩涡深处那张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漆黑巨口。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北极。
而现在，他们乘坐的是一艘没有逃生舱的游轮。
一旦被卷入，连全尸都别想留下。
55秒后。
驾驶室的防爆门被猛地推开。
顾千寒发誓，就在半小时前他还恨不得周野立刻暴毙。
但此刻，看着那个逆光而来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认——
“操，真他妈帅。”
他要是女人，也会选周野的。
周野大步流星地走向控制台，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精悍的腰线。
他单手解开安全锁的动作行云流水，修长的手指在复杂的仪表盘上飞速跳动，像是在弹钢琴。
游轮在他的操控下发出沉闷的轰鸣，船身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航向修正完毕。”周野头也不回地说，“压力阀需要手动复位。”
顾千寒这才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张着嘴。
他慌忙合上下巴时，正对上贺乔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脑子被漩涡卷走了？”贺乔歪着头，像在研究某种稀有动物，“为什么那样看着周野？”
“我去看看沈南槿！”顾千寒几乎是跳起来，“他一个人看着威尔博士肯定忙不过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活像身后有变异动物在追。
周野困惑地挑眉：“他吃错药了？”
贺乔慢悠悠地踱到驾驶座旁，指尖划过周野紧绷的肩膀：“可能是爱上你了。”
感受到手下肌肉瞬间僵硬，她坏心眼地补充道：“毕竟你救驾的样子确实很帅。”
“阿乔，”周野无奈地捉住她作乱的手，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别闹！”
他顺势将额头抵在她肩上。
“好吧，不开玩笑。”贺乔轻轻揉着他后颈的穴位，“你坐旁边休息一会，我来驾驶吧。”
半小时后，
游轮稳稳停泊在漩涡边缘的安全距离。
这个位置经过精确计算——既能清晰观察漩涡全貌，又不会被致命的吸力捕获。
从海岛到北极，他们穿越过数十个这样的死亡陷阱，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贺乔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舵轮，目光穿透舷窗。
远处海天交界处，那道熟悉的黑色弧线正在缓慢升起，如同死神缓缓咧开的狞笑。
漩涡中心翻涌的浪花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仿佛无数张渴望吞噬生命的利口。
驾驶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沈南槿和顾千寒一前一后冲了进来，看到的却是贺乔娴熟地操控着舵轮。
而周野悠闲地靠在副驾驶座上，长腿交叠，靴尖有节奏地轻点着地面。
“贺乔！这不是闹着玩的！”顾千寒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快把控制权交还给周野！”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游轮被漩涡撕碎的可怕画面。
周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阿乔说话。
肌肉绷紧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打算一脚踹碎顾千寒的骨头。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贺乔一个眼神将他钉在原地。
她的目光在顾千寒身上短暂停留——这个在中央基地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在谈判桌上或许还有利用价值。
“真遗憾，”贺乔的指尖轻轻划过雷达屏幕，“在你离开的这半小时里，可一直都是我在掌舵。”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羽毛拂过，却让顾千寒如遭雷击。
顾千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根据M市基地的档案，贺乔出身普通家庭，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这种级别的航海设备。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周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前杀手教会的。
“抱歉，”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是我...判断失误。”
沈南槿的目光却始终黏在贺乔身上。
微弱的光透过舷窗洒在她利落的短发上，为她镀上一层光晕。
她操控舵轮的样子英姿飒爽，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从容不迫的自信。
“贺乔，”沈南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军方特殊人才小组需要你这样的多面手。末世后，能熟练驾驶游轮的人才比黄金还珍贵，你要不要加入？”
周野的指节发出危险的脆响，但面对沈南槿这种“文明人”，他不能像对待顾千寒那样直接动手。
贺乔连头都没回，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令人意外的是，沈南槿不仅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如果你改变主意，我可以让沈部长亲自写推荐信。”
顾千寒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这个在中央基地以“不靠父荫”著称的沈大少爷，居然如此自然地搬出沈部长当筹码？
更讽刺的是，平日里沈南槿最忌讳别人提起他与沈部长的关系，可一旦事关贺乔，他恨不得把整个沈家都双手奉上。
“真是个大孝子啊...”顾千寒在心里默默为沈部长点了一根蜡。
不知道那位笑面虎部长得知自己被儿子这样#34物尽其用#34，会作何感想。
短暂的争执很快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更紧迫的问题——如何探索漩涡中心的秘密。
当沈南槿和顾千寒坚决反对真人下潜，坚持要用探测器时，周野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船上有逃生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