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公寓里。
谢安月裹着洁白浴巾,正对着落地镜给自己抹药。
粉色毛茸茸的地垫上躺着一支已经挤瘪了的舒缓药膏,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从手腕到肩膀上,青紫色的淤青和暗红色的血瘀看着触目惊心。
这还不止。
那葱白的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浴巾半遮半掩下的胸口上五指掐痕尤为惹眼。
掀开的浴袍一角,大腿上数不清的淤青。
此刻,这些伤痕上都抹了一层透明的厚厚的药膏,在灯光下莹莹发亮,无不宣告着昨晚那场性爱有多激烈。
她颤抖着手指,对着镜子,用指尖的药膏往脖子的几道血红掐痕上抹去。
冰凉的药膏抹在灼烧般刺痛的地方,激得她浑身发颤,额头冷汗直冒。
但现在电话里傅蕴的声音更让她心慌。
她强颜欢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我昨晚在家啊......”
“安月!”
傅蕴一声低吼,不敢相信他刚才看到的消息是真的,他还抱着希望。
“他们说,你昨晚在酒店,和温砚尘在一起,是吗?是真的吗?是假的吧,他们捕风捉影,是噱头对吧?”
没得到回答,傅蕴原本颤抖的手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颤抖转移到了嘴角,剧烈地抽搐着,牵扯到脸上的巴掌印,此刻竟觉得痛彻心扉。
明明受伤的是脸,他却觉得痛感都蔓延到了心脏。
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在自欺欺人。
朋友都说了,这件事只是在上流圈子里传开。
媒体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上流圈子每天有多少秘辛?他们都关注不过来。
谢家养女和温氏长子在酒店过夜,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乐子。
何来捕风捉影?
谢安月亦知这是铁的事实。
“是真的。”
她颤抖着声音说:“不是噱头,我和温砚尘昨晚凌晨进的酒店,上午十点多离开的,我们在房间里待了一个晚上,孤男寡女.....”
“不要说了!”傅蕴猛地起身,动作太大,带翻了茶几上的一副精美茶具,发出清脆碰撞声。
他深呼一口气,脑子里似是炸开了一枚炸弹,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眼前发黑。
他不想听到任何细节。
“为什么?”他问。
谢安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流传出去,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傅蕴解释,听着傅蕴在那边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像是猜到傅蕴会执着地再打过来,谢安月将手机关了机。
‘嘟嘟嘟——’
忙音让傅蕴有一瞬呆滞。
他拿下手机看了眼,电话已经挂断。
他又打过去,显示对方已关机。
这个结果让傅蕴本来抽痛的心脏忽然缓和了几秒。
脑子里风驰电转。
安月到了京城谢家后,日子很不好,谢家表面上是做慈善领养她,给她谢家养女的身份,但安月曾和他说过几次,谢家领养她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她去商业联姻。
而温砚尘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温家独子!
是不是谢家逼迫安月和温砚尘在一起的?
肯定是!
安月说到一半,电话挂了不说,还关机了,应该是被谢家的人发现了?所以强行把她手机没收了?
和他一样,被爸爸关起来了?
谢家!该死的谢家!
要不是为了当初能将安月安置在京城,他根本不可能让安月去做谢家的什么养女!
没想到,这个举动居然给安月带去这么大的伤害。
是他的错。
安月现在肯定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和温砚尘......是被迫的,不是自愿,他要去救她出来!
想着,傅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倏地扭头看向阳台。
爸爸还没来得及让人把阳台封了。
***
抹完了药,谢安月揉着酸痛的腰一步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昨晚她和白家小姐在M神迹,白萋向她打探楚绵的事情,她没有多说。
在临走时看到温砚尘就坐在最中间的大卡座,身边坐着好几个身材妖娆的女人在灌他酒。
按照温砚尘以往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会去M神迹那种地方,更别说被风尘女人灌酒。
她猜到温砚尘应该是有不顺心的事情。
之前她和温砚尘联系,对方直接不回复。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她等着那些女人把温砚尘灌醉,而且温砚尘是心甘情愿地想要喝醉,几瓶烈度洋酒下肚,他没多久就醉了。
找准机会后,她先敷衍了白萋,让她先离开,之后才过去给那群女人很多钱,把人赶走。
她们走的时候面色有些奇怪,但她没有多想,扶着醉酒的温砚尘就离开了M神迹。
原本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改变温砚尘对她的冷漠态度,可她没想到,酒吧里那群女人竟然给温砚尘下了药。
到了酒店,温砚尘药效发作,他们水到渠成。
那药效很猛烈,受罪的是谢安月。
她身上痛,但心里更痛!
因为,在他最畅快时,嘴里喊出来竟然是——绵绵!
绵绵......楚绵!
她用身体换来的,竟只是温砚尘对楚绵的臆想!
她不甘心,所以一直等到今晨,她要让温砚尘知道昨晚和他颠龙倒凤云雨交欢的人是她谢安月!
可没曾想,温砚尘在看到她后,眼底发狠,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
‘砰——哗啦啦——’
桌面上的护肤品全被谢安月暴怒地掀翻在地,玻璃瓶裂开,里面的精油尽数流出来,在地面上氤成一滩。
楚家。
楚绵还在洗漱,手机就响了。
她洗完了出来,才拿起手机看到是老游的电话。
一般老游没事不会给她打电话。
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起。
“小姐,出大事了!”老游急促的声音还带着惊惶,没等楚绵问,他继续说:
“您让我关注的谢浅月,昨晚和温家长子在酒店住了一晚,被刘家的夫人看到了,现在京城名门圈子里都传开了,说谢浅月很快就是温家未来主母!”
“什么?”楚绵以为自己听错:“谁和谁?”
老游咂舌,急忙道:“谢家养女谢浅月,和温家长子温砚尘啊!”
那这真是......蛇虫鼠蚁睡到一窝了。
楚绵很诧异。
她记得,温砚尘有很严重的洁癖,之前曾看到温砚尘被谢安月碰了一下,等谢安月走后,温砚尘就迫不及待用纸巾擦手。
那动作,恨不得把皮都扒一层下来。
这才多久?温砚尘就克服了洁癖,和谢安月修成正果了?
没忍住轻笑出来,被电话那边老游听到。
老游有些不解地问:“小姐,您笑什么?”
小姐让观察谢浅月这个女人,应该是要对谢浅月做点什么,现如今谢浅月摇身一变成了温砚尘的女人,就不好动她了吧?
这对小姐来说,很不利啊!
楚绵却说:“这是好事啊,不用慌张,你继续盯着就好......”
‘砰砰砰——’
“绵绵!你快出来,妈给你看个东西!”门外突然传来林悦如的声音。
她赶紧对老游嘱咐了两句,随后挂了电话,裹着毛茸茸的睡衣去开门。
门打开,看见走廊里站的不止是有母亲林悦如,还有大哥、二哥和霍司谦都听到声音出来了。
几人齐齐看着面露异色的母亲。
“怎么了妈?大晚上的,您吓我一跳。”二哥拽着霍司谦的手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