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殿下！”
景飒上前，不似女人委身，反而像男人一样行了一个抱拳礼。
听到景飒的声音，众人跟着朝凌亦辰和霁月的方向看过去，紧忙也跟着行礼，一个个脸上多了几分尊重和认真。
“都起来吧！”
说着话，凌亦辰伸手拉过霁月往里走，脸上不似平常那般带着玩味，面对府里这帮女人，更多了几分认真。
众人闻声起身，目光跟着都落在了凌亦辰身边的霁月身上，明眼看着凌亦辰拉着她的手，不由得多了几分惊诧。
王爷向来不与女人亲近，更别说是主动拉着一个女人的手了，她……是谁？
相对于众人的惊诧，霁月在看清楚景飒的脸时，眼底神情闪烁，内心激动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嘴角颤动正欲开口，却不想景飒也发现了什么，先往前一步走到了她跟前：“你，你是小郡主？”
说着话，景飒抬头看向凌亦辰，见他点头又看向霁月，平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今却已经变化了好几圈。
“景飒姐姐，好久不见了……”
霁月迎着景飒的目光，嘴角抿起一抹笑，虽然是笑，可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是，好久不见了，十年，就跟隔着一道生死门一般，人生兜转了一个好大的圈子。
“我……”
景飒目光在霁月脸上停滞，似乎没想到能再看到她，积蓄的情绪让她怔楞半晌，随即伸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我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景飒知道凌亦辰一直在找霁月，只是没行到她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这么表达。
感觉到景飒身上的颤抖，霁月眼底也跟着泛红，伸手同样的搂在她身上，激动不已。
经历了这些事情，如今就像是久别的亲人终于重逢一般，心里的酸涩和兴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见过小郡主！”
众位美人眼神变化瞬间，随即反应过来，紧忙委身给霁月行礼，脸上同样是面对凌亦辰时出现的尊敬。
随着景飒松手，霁月眼看着众人这般规矩，不像刚才那般一定要争出个好孬，不由得愣住。
这画风变得太快了，一时间难以适应！
“大……大家……”
自从到了凤隐山之后，霁月很少被人这般捧在中心，也不习惯这种感觉，如今突然面对大家，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她们和我一样，都是沐王府的老人！”
景飒看霁月愣神，像小时候一样拉过她的手，指着刚才黄色衣服的女子：“她是黄襄，黄参将之女，小时候并没有住在沐王府，你应该没见过她。”
“黄襄见过小郡主！”黄襄委身一礼，恭恭敬敬。
霁月还礼之后，景飒又指向旁边青衣女子：“她是楚乔，军粮管事楚管事之女。”
楚乔上前也是恭恭敬敬一礼：“楚乔参见小郡主！”
霁月点头还礼，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心里已经有了眉目，随即转脸看向凌亦辰，眼底神情无法掩饰。
凌亦辰很满意霁月脸上的震惊，挑挑眉毛往前走过来：“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院子里虽然美女如云，可我是洁身自好的，天地可鉴的洁身自好啊！
眼瞧着凌亦辰脸上的委屈模样，霁月没好气的甩给他一个白眼，嘴角微动正要说话，却听旁边景飒似乎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再次开口。
“外面传言殿下后院女人成堆，其实说的都是我们。”
景飒说话之间抬头朝凌亦辰过去，见他点头，接着说：“沐王爷当年深得人心，知道沐王府出事之后，我们这些沐王府死忠的将士家眷便被与老王爷交心的朋友接走，或谎称远房亲戚，或谎称亲生女儿，也有流落在外凭借本事自谋生路的，这些年殿下一直在不断寻找和我们一样，散落在各地的沐王府旧属亲眷。”
听着景飒的话，霁月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惊诧：“你们可知道再回来是自寻死路吗？”
既然有人命好有了新的生活，又何苦再回来呢？
看着霁月拧起的眉头，众人相互看一眼，勾唇浅笑之间多了几分坦然。
“我们的父辈亲人是沐王府的人，我们也一样，大家在这里平常除了训练提高自身本事有能力的也会帮殿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背负亲人的血仇，大家都希望能查清楚当年的事，还沐王府一个清白，也给我们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
说着话，景飒眼底泛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重。
那一日，她一家六口都死在了那些人的剑下，是父亲和哥哥们拼了全力将她送出去，才保住了这条命，这个仇不报，她活着也不得安心！
霁月看着众人，从大家眼睛里都看到了同样的坚定，一时间被这种气氛感染，早已经忘记了进门时的目的，心里被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小郡主是如今唯一有沐王府血脉之人，亦是我们的主子，还请小郡主带领大家为我沐王府嫡亲将士报仇！”
说着话，景飒伸手撩袍单膝跪在了地上。
“请小郡主为我沐王府嫡亲将士报仇！”
众姐妹见景飒跪下，跟着跪在了地上，齐声出口的话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坚定。
霁月看看众人，又扭头看看凌亦辰，闪烁的眼神将她内里的激荡表现无遗。
“大家快起来！”
似乎不习惯众人跪拜，霁月伸手将前面几个姐妹拉起来，扭头看向景飒，清透的双眸之间散开一抹锐利。
“血海深仇面前，我跟大家一样，不管是为了冤死的将士还是血脉至亲，这笔账，总要他们如数偿还！”
说着话，霁月眼前闪过那几人的脸，特别是这里还有字的亲生父亲！压抑的恨开始从心底满眼出来，正在心头火烧起的时候，却感觉手尖一热。
“沐王府的事情时隔久远，不宜操之过急，更何况我们刚刚知道真相，有些事情需要细细谋划，大家还是依照计划行事，切莫冲动。”
凌亦辰拉着霁月的手看向众人，平日常带玩味的脸上尽是肃穆认真，让人下意识听从他的话。
“是！”
众人应声行礼，随着景飒的安排，各自回去准备考核的项目。
景飒也看出霁月似有疲乏之以，也不多说，闲聊几句离开，刚刚喧闹的院子里，只剩下凌亦辰和霁月。
“折腾半晌，如今也该饿了，我带你吃些东西。”凌亦辰不多说，说话之间伸手拉着霁月的手往里走。
跟在后面看着凌亦辰，霁月眼底微微泛热，从一开始的利用，坦白之后的相处，再到现在面对他真情时的闪躲，回想起来，一直是他在为自己付出。
而自己，因为十年前的经历处处防备，甚至对于他递到眼前的真情也保留几分，明明清楚自己想要却依旧不敢伸手，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正想着，霁月鼻尖飘来一阵清香，下意识地扭头朝四处看，目光触及满院子争相开放的奇花，不由得愣住神。
“小时候你最喜欢去林子里挖那些没见过的奇花异草种在院子里，没想到我这些年心烦意乱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的也养长了这个习惯……”
面对霁月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凌亦辰竟然还多了几分腼腆，话音刚落又偏转话锋：“不过，糖糖好像不喜欢我院子里这些花的味道！”
糖糖喜欢的是花瓣肥厚清甜多汁的花，而院子里这些，似乎都不在她的美味之列。
“凌亦辰，你……”
霁月目光神情闪烁，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可这些年习惯在感动的时候抑制“哭”这个表情，下意识地紧紧压住唇瓣。
“先吃东西，有话一会儿再说。”
当自己坦然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凌亦辰反而有些摸不着底了，更害怕听到她拒绝的话，不等霁月开口，拉着她往里走。
桌上，已经有婢女端上来可口的点心，每样都是一小碟，样子很多，都是霁月喜欢的，有小时候记忆里她喜欢的，也有如今看她多吃一口似乎很喜欢的。
拉着她坐下，凌亦辰伸手端过杯盏倒一杯清水递到她跟前，自然的夹起一块点心放在她眼前的碟子里。
折腾了这么久也是真的饿了，霁月也不气，顺着凌亦辰夹过来的点心小口地咬，甘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舞动，让她想起小时候母妃和舅母一起做点心时偷吃的场景。
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吃着，嚼着，霁月眼眶发热，毫无察觉之间，眼泪开始往外涌。
“月月！”
凌亦辰只管给她选点心，不经意抬头刚好看到一颗豆大的泪珠子滚落下来，不由得一惊，紧忙起身走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些？”
说着话，凌亦辰拧起眉头就准备让人换，却不想，身子还没来得及扭过去，腰间突然一紧，被她死死抱住。
霁月将头压在凌亦辰衣服上，刚好盖住脸上的表情，只是微颤的肩膀却出卖了她现在的激动。
“凌亦辰，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我从来都不知道……”
浓浓的鼻音传来，让凌亦辰唇畔勾起一抹弧度，抓着她的手臂转身，捧起她的脸。
“你不用知道！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却在毫无意识的时候就做了。明明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明明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你，可心里有了执念，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
一边说着话，凌亦辰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双眸之间无比认真：“月月，让我照顾你和糖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