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看到太妃,夏蕊心的目光却落在了府医手里那瓶四川药膏上,心里猛地一颤,瞬间又是一身虚汗。
本来想辩解,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了力气,张了张那已经惨白的唇瓣,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不,这不可能,蕊心怎么会伤害自己呢?这一定是误会!”
良王妃见夏蕊心说不出话来,紧忙护着,一句话说完,似乎想到什么,狠戾的目光又朝着霁月看了过去。
刚才在离着夏蕊心最近的就是霁月,若是她刚才将药瓶扔进被子里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然而,不等良王妃将这脏水往霁月身上泼,刚才按着夏蕊心的一个妈妈见太妃询问的目光,先开了口:“二小姐行针时,大小姐的被角掀开,奴婢就看到了这药瓶,似乎是从大小姐手里出来的。”
一边说着,妈妈转脸看向旁边那位妈妈求证,两人互看一眼,朝着太妃点点头。
“行!你可真是本事!”
太妃心口的一团火瞬间喷发出来,手里的拐杖下意识地要抡起来,想了想收回力道重重地戳在了地上。
两个妈妈都是太妃身边的人,她自然是相信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清楚不过,瞬间一团火就从心里散了出来。
“将大小姐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朝霞院!”
太妃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地一顿,脸的冷厉,说话的声音用了气力,都喊劈了嗓子!
良王妃彻底傻了,她也没有想到夏蕊心会来这一招,更不会想到她竟然连自己都豁出去,一时间也难以承受,脑子嗡的一声乱了,一个趔趄就瘫在了良王身上。
“不,不是我!”
夏蕊心现在才缓过来,强撑着一口气开口,可是已经晚了,人证物证都在,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哼!”太妃扭头看着夏蕊心冷哼一声,刚才是心疼,现在只剩下一腔恼怒。
霁月在一边看着不说话,撇撇嘴长出一口气,看着时间差不多,转过脸去给夏蕊心取针。
“你,你做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夏蕊心辩解的余地,正紧张的功夫见霁月转过身来靠近她,脸上瞬间带出一抹惊恐。
不光是她,旁边的良王妃也要过来阻止,只是还没有过来就被良王一把拽住。
“时辰到了,你膝盖上还扎着我的针呢!”霁月没好气的回一声,感觉到良王妃要靠过来,转脸又是一句:“不然,王妃自己取吧!”
良王妃一愣,脚步瞬间就止住了,双手闪烁着看向旁边的府医,见府医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往后退了两步。
这种时候,谁叫她有求于霁月呢!
霁月这一句不仅镇住了良王妃,脸夏蕊心也吓得不敢动弹,就跟被定住一样。
霁月脸色稍稍冷了下来,转脸按部就班的将夏蕊心膝盖上的银针一根一根取下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答应太妃的事情不会有水分,但是这件事也不是这样轻易就过去的!
银针拔下来,夏蕊心的膝盖上又流出脓血,这一次,肿胀全都消了下去,只剩下一片红,霁月同样的用沾了药水的面部给她清理伤口后用太妃让带过来的药擦上。
眼看着红肿也消散了不少,良王和良王妃不由得松一口气,拎着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就往夏蕊心的床边走过来。
等霁月给夏蕊心重新包扎好,良王妃挣开良王的手,伸手将夏蕊心抱在了怀里,眼泪又忍不住往下落,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眼看着良王妃这般,霁月眼底快速的闪过一道阴狠,很快消失,没有人看得见。
“蕊心郡主的腿我已经及时救了回来,王爷若是不放心可以问这位府医!”
霁月一边收拾着工具,抬眼朝着良王看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从称呼到态度已经蒙了一层冰霜。
良王脸上一热,这样不尊敬的语气本应该是会惹怒他的,可现在他非但恼怒不起来,心里还虚了几分。
霁月没有怨恨夏蕊心的黑心陷害还要给她治伤,良王这个做父亲的却处处防备着,现在也是真的没脸面对霁月了。
“怎,怎么会不放心,父王知道你是个心胸宽广的孩子!”良王强扯出一抹笑看向霁月,只是那笑容尴尬,比哭都难看。
霁月将银针布袋放回衣袖,抬眼看了良王一眼,忍不住冷哼一声:“您可别给我戴这个高帽子!我答应祖母的事情做完了,我们就好好说说蕊心郡主陷害我这件事情吧!”
给夏蕊心治腿那是看到太妃的面子上,夏蕊心陷害那是夏蕊心的事情,可别搞混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怎的,良王看着霁月那双清透的眸子,心里一阵阵发冷。
霁月勾起唇角带出一抹笑,声音恢复平常的淡然:“我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我这人很小气,睚眦必报,即便我只是一个来给太妃看病的女医,遇到这样的事情王爷也应该给我个说法吧?”
“太妃禁了蕊心的足,这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
良王还没有开口,良王妃先忍不住了,忘记了刚才夏蕊心的腿是霁月救回来的,张嘴就是一句。
霁月扭头朝着良王妃瞅一眼,毫不掩饰的冷笑一声,双眸出一股精厉:“禁足是良王府的管教,我管不着,除此之外,你们还欠我一个交代!”
说话之间,霁月的目光在良王和良王妃脸上扫过一眼,平常柔和的双眸之间多了几分煞气。
良王和良王妃心里一颤,有种被她看透心思的惊慌,后背一阵发冷。
“你!”良王嘴里蹦出一个字之后就停住了,他被霁月看得心虚,原本想好的理由也说不出来,迟疑半天才开口:“这件事情为父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可她毕竟是你大姐姐,现在又伤成这样,你就一定要咄咄相逼吗?”
心虚的缘故,良王连带着声音也虚了,说话之间,甚至还多了几分商量的语气。
霁月将良王脸上的表情收进眼底,看他为了夏蕊心这般低声下气,心里更是阴冷几分,同样是女儿,却是天上一个地下!
“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们也就不要兜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霁月一句话说完,扭头看了太妃一眼又转向良王:“蕊心郡主陷害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她要当着整个良王府众人的面跟我道歉,之后我会当着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杀人容易,可霁月这心里的怨恨不是杀了人就能平复的,诛心,才是最痛快的!
“这怎么可以!你不要欺人太甚!”良王妃瞪着霁月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了,霁月的话刚落音她就炸了毛。
夏蕊心堂堂良王府的郡主,当着众人的面跟霁月道歉,那是将自己的尊严往脚底下踩啊!这是一个污点,在她纯白的人生上落下永远不可抹去的污点啊!
霁月看都没看良王妃,冷哼一声抬头看向良王,声音里如同掺了冰渣一样:“这个交代给还是不给我不强求,您若是给,我认您这个父亲,还当蕊心郡主是大姐姐,之前的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若是舍不得,那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自此我不会再进良王府的大门!”
霁月的声音清澈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锤子狠狠地往人心上敲!
良王抬头看进霁月那双清透泛着薄凉的眸子里,眉头拧了起来,心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即便是对霁月再不喜欢,再无所谓,也被她说得心口一阵阵发疼。
“你……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能退一步吗?”良王看着霁月,也不知道怎么的,两腮开始泛酸。
若是常人看到自己亲爹这样,心里即便委屈也会退让几分,可她是霁月,并非常人!心里藏着十年的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她可不会忘记这次回来的目的!
“退一步,那就良王府的门外!”
霁月抬头朝着良王看过去,双眸之间尽是冷笑:“若这就是良王的选择,那今日的话就到此为止,太妃的身体已经调理好,剩下的就是养着,我的任务算是结束了,之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话之间,霁月转身朝着门口走,然而,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被太妃一把搂住!
“不行!你不能走!”太妃搂着霁月,一脸的惊慌,连声音都颤了起来:“我找了你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还有几个十年啊!”
太妃搂着霁月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脸上一片泪花,顺着她脸上的皱纹往下流,直让旁边人看得抹眼泪。
霁月身子一僵,转脸看着太妃这般模样,鼻子发酸,眼眶也抑制不住的变红。
这次回来最心疼的就是太妃,可她没有办法!
“太妃,对不起,你老人家一定要注意身体,有事可以让吉祥如意找我。”霁月喉咙哽着,一句话说完,伸手将太妃的手掰开抬脚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太妃急了,冲着霁月吼一声,伸手将她拽回来,转向良王:“我跟霁月一起走,你们一家人好好过你们幸福日子吧!”
说话之间,太妃转身,连身边的吉祥都甩开,自己拽着霁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