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出“叩”的一声轻响。
“是不凑巧。”她语调带了点上扬，“一把火，居然没把她收拾干净。现在江廷琛护她护得紧，以后再想打她主意，我看是难了。”
她站起身，在厅里走了几步，身上那件华贵的居家服裙摆跟着摆动。
“江廷琛那人，瞧着斯文，下手可不含糊。这次宁南雪遭了这罪，他不定怎么发作呢。”
徐之茹瞅着苏瑶的背影，眼珠子骨碌碌转。
“瑶瑶，我看，事情也不是没有路走。”她声音压得更低，带了几分神秘。
苏瑶停住脚，转过身看她，没出声，等着她继续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徐之茹慢慢吐字，“你让苏家帮傅氏集团这件事，不是正好能拿来用用？”
“用用？怎么用？”苏瑶的语气里多了些打量，甚至是抵触和意外，“徐之茹，你脑子没坏吧？这种时候把苏家拉进来，你让我怎么跟江廷琛说？让他觉得我们苏家也想捞一笔，还是觉得我苏瑶有什么别的算盘？”
她声音冷下来，带着苏家大小姐独有的气势。
徐之茹赶忙摆手，声音里透着急切：“瑶瑶，你听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缓了口气，理了理说辞，才接着讲：“你琢磨琢磨，傅氏集团之前好歹是宁南雪的公司，她也当过傅氏的家。你们苏家现在出手，完全可以说成是给宁南雪一个面子，或者说，是看好宁南雪之前的本事，不忍心瞧着傅氏就这么完了，帮一把，让他们缓口气。”
徐之茹留意着苏瑶脸上的变化，继续添油加醋：“你想想，你这么一说，江廷琛听了会怎么想？他总不能因为你帮了宁南雪‘以前’的公司，就给你脸色看吧？搞不好，他还会觉得你苏瑶顾全大局，讲情义呢。”
“这么一来，你非但没露馅，反倒在江廷琛那儿落了个好印象。他心里记你这份人情，以后对你态度总会好点。这不就是个现成的人情吗？既解了眼前的麻烦，又能在江廷琛那儿留个好名声，两边都讨好啊。”
苏瑶没作声。
她重新坐回沙发，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下去。
徐之茹这番话，听着不怎么靠谱，但细细一想，又好像有那么点操作的余地。
江廷琛怎么护着宁南雪，她是见过的。
要是能借着“帮宁南雪”的名头，缓和跟江廷琛的关系，甚至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倒也不算是个坏主意。
傅氏那堆烂摊子，苏家帮不帮，对苏家其实没什么大影响。
但要是能拿这件事，在江廷琛那儿换点好感，这“生意”似乎也不是不能做。
她抬眼看向徐之茹，对方正一脸眼巴巴地瞅着她。
“你这个主意……”苏瑶拉长了调子，“倒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她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红茶，轻轻晃了晃。
“只是傅沉那边，他能答应我们这么说？把人情都算到宁南雪头上，他身上那股傲气，怕是不乐意。”
徐之茹急忙说：“阿沉那边，我去跟他说！他现在急得不行，只要能救傅氏，他不会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声。再说，这也是为了糊弄江廷琛和宁南雪，又不是真要把功劳给宁南雪。”
她凑近苏瑶，压着嗓子：“瑶瑶，你想想，只要江廷琛对你态度松一点，你就有机会了，对不对？宁南雪现在身子骨不好，不正是你趁机的好时候？”
苏瑶的指尖在杯口滑过，没马上接话。
屋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指针走动的声音，在空荡的厅里响着。
徐之茹憋着气，等着苏瑶拿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苏瑶才放下茶杯。
“这件事，我考虑考虑。”她站起身，“茶也喝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徐之茹也跟着站了起来。
苏瑶前脚刚走，徐之茹嘴角的弧度就控制不住了。
她拿起手机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声音甜得发腻：“给各部门都订一份下午茶，点心要顶级的，饮品也多备几种口味。就说是傅太太慰劳大家。”
挂了电话，她理了理裙摆，踩着高跟鞋，姿态优雅地出了别墅大门。
傅氏集团的员工们收到这份从天而降的福利，私底下炸开了锅。
傅沉刚开完会，听到这事，不由眉梢挑了挑。
“之茹，今天兴致这么好？”傅沉踏进办公室，徐之茹正指挥秘书把几份包装精致的点心往他桌上摆。
徐之茹一旋身，手臂顺势勾住傅沉的，把他往沙发那边带。“阿沉，下午茶还合胃口吗？我看大家近来都辛苦了。”
她亲手拆开一盒点心，送到傅沉眼皮底下：“尝尝这个，新出的糕点。”
傅沉没伸手，只打量着她：“手笔不小，不像你平时的风格。”
徐之茹递点心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把点心搁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阿沉，我如今是傅太太，关心员工不是应该的？再说，今天听了个消息，心情不错。”
“哦？什么消息？”傅沉的声线没什么起伏。
徐之茹挨近他，嗓门压低不少：“宁南雪的事儿。苏瑶刚来过，说宁南雪那边出了点意外，像是一场火……人倒是没事，就是受了点惊。短时间内，她怕是没那个闲心管傅氏，也没空来给你添堵了。”
傅沉身子往后靠了靠，拉开了些距离：“苏瑶跟你说的？”
“当然，”徐之茹应着，“她说的不会有假，阿沉，这对我们来说，是个能喘口气的空档。”
她看傅沉没接茬，索性把话挑明了：“苏瑶今天来，是想跟我合计一件事。苏瑶打算把出资帮助傅氏集团的事情公开。”
傅沉总算有了点别的表情，甚至多了几分质疑：“苏家？苏瑶打什么主意？”
“她想帮你，也想帮她自己。”徐之茹不紧不慢地开口，“苏家出手，对外可以说，是给宁南雪一个面子。傅氏好歹是宁南雪从前的心头肉，苏家这么做，也算是锦上添花，不忍心看着它真就这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