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说了，只是个小手术。”楚清离站在病房门口，白大褂纤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池浅盯着那只手——它稳得不像活人的手，而像精密仪器的一部分。
“多小？”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楚清离嘴角微微上扬：“三十分钟，局部麻醉，术后观察两小时。小玖甚至不会感到疼痛。”
池浅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儿子。
池玖月正乖巧地坐着，让护士给他戴手术帽，小脸上的表怀比池浅镇定得多。
“妈妈，清离伯伯说就像被蚊子叮一下。”池玖月冲她微微一笑，“我不怕。”
陆庭深从身后揽住池浅的肩膀，温热的手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相信她一次。还有清离给她做副手。”
池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清离都这么相信她，想来真是个有能力的吧……
“术前准备完成。”护士推着轮椅走过来，“小玖，我们出发啦。”
池浅弯腰在女儿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妈妈就在外面等你。”
看着儿子被推走的背影，池浅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陆庭深轻轻掰开她紧握的双手，发现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你在发抖。”他皱眉。
池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失望太多次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等待区的椅子硬得像石头，池浅却感觉不到不适。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墙上的手术状态显示屏上——“手术中”三个红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喝点水。”陆庭深递来一杯温水。
池浅摇头，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夜天启和夕夕。
两小只出奇地安静，夜天启专注地拼着魔方，夕夕刚抱着平板电脑画画。
他们似乎对这场“小手术”毫不担心。
不害怕吗？
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夕夕抬头：“外婆从没失手过。”
夜天启补充：“而且清离伯伯也说了，这只是个小手术。”
小手术。
又是这个词。
池浅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场景诡异地与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叠——白色的走廊，刺眼的灯光，有人对她说“只是个小检查”……
“浅浅？”陆庭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池浅摇摇头，正想回答，手术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怎么了？”池浅冲地一下站起来。
陆庭深也瞬间起身，握住她紧张得颤抖的手：“没事的。”
半个小时，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时，率先走出来的是池非鱼。
她的手术服上沾着血迹，脸色阴沉得可怕。
“小玖怎么样？”池浅冲上前。
“手术成功。”池非鱼的声音低沉紧绷，瞥了眼身后跟出来的楚清离，“你怎么回事？”
池浅这才注意到，楚清离是被两名护士搀扶着走出来的。
他脸色惨白如纸，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他怎么了？”池浅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