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死了,就把文鑫调回来吧,那个孩子心高气傲却心思单纯,没了我护着我怕他在明州不顺心。”

    张守维听着老爷子像交代后事的话,忍不住心中一酸,却强装出笑脸道:“您说的是,这次文鑫回来就让他多陪陪你,至于他调回来的事,只要您好好的,今年年底就让他回燕京来陪您过年。”

    老爷子洒然一笑道:“年关,年关,今年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喽。”

    “爸...!”

    还不等张守维继续说,老爷子有些无力的摆摆手道:“行了,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刚才我就做了一个梦,那些老伙计在下面等着我呢,现在就差我自己了,是时候要跟他们碰面了。”

    “行了,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都十二点多了。”

    张守维还想说什么,看到老爷子闭上眼后,只能把话憋到肚子里,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老爷子突然睁开眼看着半空低声呢喃:“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老伙计们快了,一定等着我。”

    “爸,爷爷怎么样了?”

    看到张守维出来,张文鼎急忙迎了上去。

    “精神还不错,你不用担心。”

    张守维低声说道。

    张文鼎点点头看了张守维身后的门一眼低声问道:“那爷爷有什么安排吗?”

    张守维摇摇头自信的说道:“安心工作,张家还有我。”

    张文鼎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他发现自己父亲跟爷爷谈完话后,好像整个人都变轻松了很多,不像以前心里总藏着很多事。

    “那我进去看看爷爷吧。”

    张文鼎询问道。

    “别打搅你爷爷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张守维摆摆手道。

    “哦,对了,等文鑫回来后,让他立刻来见你爷爷,老爷子想他了,有他在你爷爷身边,估计能让你爷爷心情好一点。”

    张守维接着说道。

    六月的燕京尽管已经到了半夜,风中还是带着一丝温热吹动着院中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可是站在院子里的张文鼎心却冰凉一片,仿佛置身寒冬。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张守维跟他说完就离开了正房的院子,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明天有个国事访问,他要出席,必须保持充沛的精力,所以不得不回去休息。

    临走时,张守维甚至没有多看张文鼎一眼,多关心他问一句。

    而原本应该离开的张文鼎却没有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正房紧闭的房门。

    老爷子的保健医生进屋前看了他一眼,看到张文鼎脸色难看,吓得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畏惧也没敢说话,只是放轻脚步走进了屋内,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张文鼎站了许久,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想着自己父亲临走前的话,他转身看着正房,脸上露出一抹讥笑,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自己见见爷爷,就是打扰爷爷休息,张文鑫来了却可以第一时间见爷爷,自己就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呵呵,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啊,张守维!

    他在心里怒吼,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不管我做的再好也得不到你们的肯定,都是因为张文鑫!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这个没用的废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像头受伤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