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山原本只是想把裴昭的恶行当众说出来,可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女儿委屈,对裴昭的厌恶就更浓。

    “你不是年纪小,你就是单纯的坏!”

    声音都哽咽了。

    而这些真相,从魏青山口中出来,跟从知情百姓口中说出来的震撼力还是不一样的。

    因此,原本还觉得小孩子可能是被教坏了的围观群众,看裴昭的眼神也越发厌恶了。

    “这小白眼狼怎么还有脸待在这,快滚吧。”

    “赶紧滚,别在这打扰王爷王妃了,丢人现眼的小畜生。”

    “这孩子不可能一个人过来吧,他爹呢,仆人呢,就让他赖在这?”

    “……

    尽管裴昭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眼下被一群人围着唾骂,还是慌了。

    视线下意识地朝人群中躲着的裴烨看过去。

    接收到他的视线的裴烨,却蓦地慌了一瞬,竟本能得避开了裴昭的视线。

    像是怕被人认出自己就是他们口中那个落魄侯府过河拆桥的安平侯一般,他的脚步甚至在裴昭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魏沅箬知道裴昭来了,裴烨肯定也在。

    顺着裴昭的视线,魏沅箬也将视线一并投了过去。

    她弯了弯唇,故意提高了音量,道:

    “安平侯,既然来了,就把令公子带回去吧,再待下去,他就要被乡亲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随着魏沅箬这一声故意的提醒,裴烨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猛然将视线投向魏沅箬,对上她嘲讽的笑,心头一凛。

    他知道,魏沅箬刚才就是故意喊他,让他暴露在众人面前。

    见周围投来的好奇又带着指指点点的目光,裴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交替着。

    随后只好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魏青山面前,对他躬身行了个礼,“见过岳父大人。”

    一声轻声从魏青山的鼻间传出,不带半点的情面,道:

    “侯爷的岳父大人是兵部尚书,草民不敢高攀侯爷,侯爷别叫错了。”

    魏青山这句话,无疑是往裴烨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让他难堪极了。

    谁都听得出来魏青山这是在讽刺他。

    高攀?

    尊贵的摄政王都喊他一声岳父大人,他都没说高攀。

    现在他喊他岳父就叫高攀。

    这不正是在打他的脸么。

    况且,他早就跟魏沅箬和离,这一声岳父大人,他真是喊得名不正言不顺。

    他尴尬又窘迫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僵硬地开口,“岳父大人您说笑了。”

    魏青山懒得跟裴烨扯皮,只看了一眼还不肯离开的裴昭,道:

    “既然侯爷来了,就把令公子带走吧,今日魏府要招待贵,就不招待侯爷了。”

    一句话,又将裴烨父子俩置于极为难堪的境地。

    招待贵,不招待他……

    所以,他现在即便是以钦差,以侯爷的身份来着,连贵这个身份都算不上。

    今日的钦差若是别人,魏家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将钦差拒之门外。

    他自然不好死皮赖脸地继续留下受人白眼,便只能低声应下,拉着裴昭离开。

    “昭儿,走吧,你娘亲今日有事,别叨扰她。”

    即便是要走了,裴烨都要故意恶心魏沅箬一番。

    真的是跟掉在手臂上的蛆虫一般,不咬人,但却恶心人。

    百姓中,又嘀嘀咕咕地响起议论声——

    “原来这位就是那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安平侯啊,呸!长得人模狗样,干的却不是人事。”

    “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能养出那个小崽子白眼狼。”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啊……哦,对了,他不就是这一次皇上派来办案的钦差吗?”

    “没错,没错,就是他!”

    “孩子死了他来奶了,真要等他过来,矿上那些乡亲们的尸体都要凉了。”

    “也不知道皇上派这样没用的钦差来干什么.”

    “……”

    百姓们难听又刻薄的言辞,陆陆续续传入裴烨耳中,听得他两颊涨红,再也没那个脸皮继续待下去。

    在来之前,他都没想过,自己身为为民请命的钦差,一心想要做出一番让百姓敬仰的成绩来,结果得到的却是一番谩骂。

    对比之下,萧胤却被百姓们奉若神灵,就连魏沅箬一介女子,都被老百姓口口相传,被称为活菩萨。

    他这一趟过来,捡了萧胤丢下的芝麻粒的好处,却还不如什么都办不好。

    他拉着裴昭的手,加快了脚步,在百姓指指点点的眼神中,逃也似地离开。

    待裴烨父子俩一走,魏青山引萧胤夫妇俩进门,又派人将围在门外的乡亲们打发走。

    魏沅箬侧目朝身旁一言不发的某人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那个在侯府当差的爷爷的妹妹的女儿的婆婆的姨妈的三姑的人,是王爷你的人派过去的吧?”

    魏沅箬指之前在门口向乡亲们宣扬裴昭在京城干的那些事的小青年,笑着问道。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巧门口就有百姓在京城有亲戚,又偏偏这亲戚还把京城的事告知得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怕把裴家父子俩的底裤给掏出来了。

    萧胤挑了一下眉,并没否认。

    “早料到裴烨那狗东西对你不死心,本王就大发慈悲将他干的好事宣扬一番,免得他们以后还想走岳父大人这条路来装可怜,跟本王抢妻子。”

    魏沅箬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又看向正在前头忙碌的魏青山,道:

    “放心,我爹现在可满意王爷您这位乘龙快婿了,别说裴烨让裴昭来装可怜,就是他死在我爹面前,我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更不会替他挖王爷的墙角。”

    萧胤闻言,眉头得意地扬了扬,“这么说,本王在岳父大人面前表现得还能入王妃的眼了?”

    “再接再厉。”

    魏沅箬扬了扬下巴,眼底浸润着浓浓的笑意。

    “遵命,等回去后,为夫一定加倍努力讨王妃开心。”

    他凑到魏沅箬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这般道。

    魏沅箬脚步一顿,总觉得萧胤这话里还藏着什么不正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