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
还在沉思中的梁再冰忽然神经质地转过头,直直盯着左边,那里除了一片清静的竹林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他刚才明明听到了黎川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隔着窄窄的一条街对他招手。
梁再冰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卷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摊在林奕森面前。
“你能验血的吧,帮我抽一管验验,我怀疑那条蛊虫有能致幻的毒素。”
“好啊。”林奕森求之不得,能拿到样本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林奕森非常粗糙地消过毒之后,从他肘窝正中的静脉抽了两管血。
看着软管中流淌而出的温热的暗红色液体,梁再冰莫名安心了不少。
还好,起码从表面上看,他的血肉里没有长满虫子。
林奕森本来还打算再抽一管,在梁再冰威胁的视线下不得不老老实实放手,拔针之后摁了个酒精棉球在针眼上。
给S级玩家抽血还搞这么正式,但凡晚五分钟这个小伤口都愈合了。
梁再冰很无语地棉球拿下来,塞进背包侧袋里打算回头再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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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又转过头去打探霍火的情况,“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比如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
按照角色剧情,霍火身上那条蛊虫的作用应该是让他转运、发横财之类的,至于后面会不会被收回或者遭遇横祸,说不好。
梁再冰只知道世界上不存在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霍火无所谓地耸耸肩,“这里又没有刮刮乐或者赌场,我上哪去验证有没有转运?”
“彩票我倒是买了,但开奖得等明天。”
梁再冰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个偏招,“你打开游戏抽卡试试。”
他说着就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开机了才想起来这位大学霸无聊得得很,手机里除了黎川就是黎川,一个游戏都没下,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那你呢,什么反应?”
梁再冰又去问林奕森。
林奕森收起暂时做完的一项检验,从旁边的小桌上抬起头,“特别有干劲算吗,感觉我现在能连着做72个小时实验不合眼。”
梁再冰憋了半天吐出来一个“滚”字。
苏常夏倚着栏杆看他们的闹剧,唇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时不时吸一口夹在指间的细烟。
“……有梦可做,不是很好吗?”
苏常夏的声音太轻,近乎喃喃自语。
梁再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疑惑地看向苏常夏,“苏姐,你刚才在说什么?”
苏常夏却仿佛困倦了一般,懒洋洋地摆摆手,“回去睡觉了,祝我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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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好你出来了!”
范纯熙原本脸色有些发白,但在看见宋迎好之后立刻红润起来,满含爱意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宋迎好安抚地捏了捏他柔软的后颈,“你刚才在里面没害怕吧?”
回想起那条恶心的虫子,范纯熙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很快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那条小虫子还吓不到我。”
宋迎好脸上挂着更温柔的笑,亲昵地蹭他的脸颊,“我们小熙很厉害哦。”
宋迎好明显比平时更加宠溺的模样让范纯熙有些雀跃,心脏兴奋地在胸腔搏动着,热烈的血液直冲大脑。
难道……难道情蛊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捏着宋迎好的外套衣角,吞吞吐吐地吐出一个问题,“迎好,你……你爱我吗?”
宋迎好捏捏他的脸颊,不假思索道,“当然啊,为什么会这么问,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安全感?
范纯熙心里止不住地冒酸水,嫉妒和怨愤的情绪几乎将他隽秀的面孔扭曲。
被宋迎好从各个副本里带回来的年轻美男,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像流水一样根本没断过。
有哪一个死在副本里,宋迎好也不过掉两滴眼泪,又去副本里寻新人了。
所有人都说范纯熙是宋迎好见一个爱一个里最喜欢的。
但只有范纯熙知道,他同那些男人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他活得比那些倒霉蛋都更久,才能一直跟在宋迎好身边。
他很害怕,怕哪天自己死了,宋迎好也只会轻飘飘地哭几场,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忘记。
宋迎好说爱他,他可能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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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亲爱的你不高兴吗?”
宋迎好看着闷闷低着头的范纯熙,伸手轻轻顺着他浅棕色的柔软发丝。
范纯熙抬起头,眼里瞬时含满了晶莹的泪珠,却依然倔强地咬着下唇。
苏常夏最心疼他哭了。
“只爱我一个吗?”范纯熙期期艾艾地望着她,等待一个回答。
如果是在之前,范纯熙绝对不敢问这种问题,他知道宋迎好的底线在哪里。
他们私底下再怎么互相使绊子,宋迎好都不会去管,毕竟看爱人们为自己拈酸吃醋也算是一种情趣。
但宋迎好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产生独占的想法。
宋迎好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进他眼底,笑容不变,回答得没有任何迟疑。
“是啊,只爱你一个。”
范纯熙定定地看着她,心脏怦怦直跳,狂喜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之前宋迎好从来不肯许诺的唯一,他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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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没心思看他俩腻歪,早就识趣地走了,把场地让给人家小情侣发挥。
梁再冰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圈,很快走到了苗寨的街角。
这个时候不是旅游旺季,但一眼看过去也能见到几个穿着休闲装束的游。
上午的日光洒在层层叠叠的吊脚楼上,楼上的苗族姑娘们倚着美人靠上,嬉笑着谈论着女儿家的心事,偶尔也羞怯地偷眼瞧路过的外乡人。
穿着蓝布褂的苗族男人刚背着竹篓从山里下来,朗声笑着闲谈今天收获。
包着头巾的妇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摆摊,卖些糕点、编花和绣品,笑容热情地招揽着游。
看着眼前热闹的街景,梁再冰难得有些茫然了。
除了等待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