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帮忙的村民特别多,都自发来送舅妈最后一程。”

    张华听着,眼眶微微泛红,他深知小舅一家平日里为人善良,如今这般情景,更让他觉得小舅妈不该遭受此劫难。

    几人沿着通往村中的水泥路边说边行。

    刘台村规模不算大,约莫住着四五百口人。

    村子中间那条笔直的水泥路,像一条纽带,串联起家家户户。

    路上的行人,瞧见张华他们一行走来,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敬畏,纷纷自觉地往路边避让。

    有些人还停下脚步,小声议论着,眼神时不时落在张华身上。

    尽管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张华依旧能听到:“快看快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最年轻的就是张华市长,是会军的外甥,他可是个大官。

    他这一来,春秀就不会这样白白的说没就没了。”

    越往村子深处走去,那如泣如诉的哀乐声愈发响亮,声声入耳,仿佛一把把钝刀,割扯着张华的心弦。

    在哀乐声的间隙,还隐隐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唱戏声,想来这便是小舅特意请来的白事戏班子了。

    那唱戏的腔调,婉转哀伤,好似在替逝者诉说着未尽的心事,又像是在安抚生者悲痛的灵魂。

    张华的脚步不自觉地沉重起来,每一步都似踏在棉花上,显得绵软。

    他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不断浮现出小舅妈往昔的音容笑貌。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小舅妈那略带怯意与朴实的笑容,和在方庄大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无一不清晰地在他眼前闪现。

    这些温馨的画面与此刻村子里弥漫的哀伤场景相互交织,如同冰火交融,让他的内心被痛苦的洪流彻底淹没,愈发难以自拔。

    身旁的徐胜杰和曹善贵,敏锐地察觉到了张华情绪的低落。

    徐胜杰原本还滔滔不绝的话语戛然而止,曹善贵也闭上了嘴,两人默契地放慢脚步,静静地陪着张华。

    他们时不时用关切的眼神交汇,试图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将安慰传递给张华,给予他些许温暖与力量。

    路边的房屋错落有致,然而家家户户略微陈旧的大门,漆面斑驳,透露着岁月的沧桑。

    路边的树木,在冬季的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索,干枯的树枝光秃秃地伸向天空,没有一丝生机。

    它们与此刻弥漫在村子里的哀伤氛围完美融合,像是一幅色调灰暗的油画,更添了几分悲凉。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小舅妈默哀,沉浸在这无尽的悲痛之中。

    一只流浪狗不知从何处窜出,瘦骨嶙峋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它怯生生地用湿漉漉的眼睛打量着这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似乎在寻找一丝温暖与慰藉。

    然而,感受到周围压抑的气息,它耷拉着尾巴,呜咽了几声,又转身缓缓跑开了,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只留下几声若有若无的吠叫,回荡在这哀伤的村子里。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院门前,这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农家小院。

    由于坐落在南北直通路的东边,大门向西而开,以便于出行。

    门口处有两台身穿素白衣服的戏班子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张华听不懂的戏词,尽管他听不懂,但那低垂哀怨的旋律,还是挺让人心碎的。

    院内不时传出哀乐声,与戏班子的曲调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更为浓郁的哀伤氛围。

    门口的两棵老槐树,枯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低声叹息。

    张华抬眼望去,白色的挽联高挂在大门口,在风中微微飘动,上面的字迹犹如一个个沉重的音符,奏响着悲伤的乐章。

    大门口处站了好多人,居中的有五个人,三个大人,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身穿重孝,那孝服显得格外单薄。

    他们就是温云霞、张兰、刘会军。两个小孩子就是张华的小表弟、小表妹了。

    两个孩子眼睛都哭肿了,冻红了的小脸都皴了皮,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见到张华的到来,两人瞬间挣脱了刘会军牵着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张华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哭喊:“大表哥,我们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