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魏国公……魏国公他……热退了!稳住了!!”

    稳住了!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

    朱元璋猛地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把抓住那太监的衣领,几乎将人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爷,魏国公的热退了!广智侯……广智侯说,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

    太监语无伦次,但那份激动是真真切切的。

    朱元璋愣住了。

    片刻之后,他松开手。

    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好……好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有些沙哑。

    马皇后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声佛号。

    她眼圈有些泛红,走到朱元璋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臣妾就说,知白那孩子,有分寸的。”

    这一夜。

    朱元璋一宿没怎么合眼,就在殿里坐着,盯着殿外漆黑的夜色。

    马皇后陪着他,也没睡踏实,时不时劝慰几句。

    朱标也闻讯赶来,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父皇焦躁不安,看着母后温言劝解,心里同样沉甸甸的。

    时间,像凝固了一样难熬。

    直到天色微亮。

    一个跑得几乎要脱力的小黄门,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嗓子都哑了。

    “陛……陛下!娘娘!”

    “稳……稳住了!”

    “启禀万岁爷,娘娘!”

    “魏国公昨夜安稳,今早叶先生查看,伤口……伤口开始愈合了!没有发炎流脓的迹象!”

    他上气不接下气,但那语气里的狂喜,聋子都听得出来。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差点闪了腰。

    他一把抓住那小黄门。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回陛下!千真万确!”

    小黄门激动得脸通红。

    “叶先生亲口说的!伤口没有再烂,开始慢慢长新肉了!国公爷熬过来了!”

    熬过来了……

    朱元璋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整个人靠着椅背,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没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气,吐出了一晚上的焦虑、恐惧、担忧……

    马皇后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也有些泛红。

    “我就说,驸马那孩子,靠得住。”

    朱元璋抬起头,看着马皇后,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松了口气的朱标。

    脸上那紧绷了一夜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

    眼神里的后怕和庆幸,骗不了人。

    “赏!”

    老朱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

    “传咱旨意!重赏驸马!重赏叶长春!还有医学研究所那些人!”

    “都给咱重重地赏!”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按下了快进键。

    徐达的情况,一天一个样。

    第三天。

    徐达已经能勉强靠着厚厚的枕头,半坐着吃点流食了。一碗米粥,几片软烂的菜叶,他吃得格外香甜。

    “侯爷,您这药……神了!”

    叶长春每次换药都惊叹不已。

    伤口肉眼可见地在收口,新生肉芽组织像春风拂过一样冒出来,颜色粉嫩,生机勃勃。

    渗出物几乎没了,红肿更是退得干干净净。

    那几个御医,每天例行过来“观摩”,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麻木。

    再到后来的……

    复杂到扭曲。

    他们站在床边,看着叶长春熟练地清理、换药,看着徐达虽然虚弱但逐渐恢复精神的面容。

    “这……这简直是违背常理!”

    “是啊,背疽恶疮,哪有这么快就愈合的?!”

    “莫不是……莫不是用了什么奇门遁甲之术?”

    私下里,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叶长春和研究所的人听到。